白宫很清楚,美国也许还能凭借暂时的竞争优势维持一段时期的美元本位,但从国际货币均衡的角度来看,全球货币金融领域的公共产品由目前的单极霸权向均势结构变革是大势所趋。美国退出量化宽松(QE),部分是因为全球“去美元化”令美国必须叫停这种国家层面的败德行为。但是如果美国无法在实体经济领域启动实质性改革,仍旧要仰赖损人并不最终利己的经济政策来提振经济,则QE给美国经济带来的成果清单将被很快冲销。诚然,作为像超级经济体,美国货币政策具有其他国家难以比拟的溢出效应,尤其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逻辑框架下,如果美国的货币政策真正为实体经济服务,则通过极为敏感的传导机制,将会在全球产生外部正效应,但QE并非如此。美国经济的复苏乃至迈向新的增长周期,应该依靠对技术与人力资本的投入,依靠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振兴。但长达近6年的QE,实际上是美国凭借其对国际货币秩序的主导,一再透支美元红利,最终结果是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倒挂现象进一步扩大,获得的是表面繁荣。如今,在政客泛滥的时代,美国财经领袖越来越缺乏国际责任感。长期来看,美元贬值趋势难阻。现在的美国正处于寻找下一个经济增长周期的转折点,技术革命之于美国经济长期增长至关重要。如果政客们继续祭出不负责任经济政策,则美国将加快挥霍其手头的竞争优势。
毫无疑问,不管中国愿意不愿意,如今都是美国在全球经济竞争领域的首要对手。熟悉迈克尔·波特的读者都知道国家之间竞争的核心要素之所在。在白宫决策者眼里,中国早已具备了成为美国竞争对手的基本要素:经济规模直逼美国,贸易地位不断上升,金融实力急速提升,全球影响力与日俱增。且坐拥美国第一债权大国地位,而且看起来有把人民币培育成比肩美元,进而替换美国一手搭建的国际经济与金融体系之势。美国怎能不感到如芒刺背?
在中国资本大步迈向全球,中国积极主导国际金融体系变迁取得阶段性进展的今天,我们尤其应当保持格外清醒的头脑:中国远非产业与资本强国,美国依然在国际分工的最高层面握有对中国的战略锁定权。未来5年,中国必须在经济战略转型上取得根本性突破,切实化解系统性经济风险并建立相对完善的社会福利保障体系,唯其如此,中国才有可能在全球主要经济体的战略竞争中谋得主动权。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