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快速而广泛地应用,人类社会迈入人类智能体与人工智能体共生的新阶段。在这样的全新阶段中,作为人类成员的个体或组织,无论是在认知方式还是生存方式上,均会面临新挑战和新机遇。因此,一方面,在人类智能体与人工智能体共生和互动的情况下,人类需调整或改变自身的认知方式和决策过程,以行动为导向,作出合理行动的判断和选择。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体与人类智能体的协同定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从而更好地满足人类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提升人类独有的价值,让人类能追求自己喜欢的经历,并从中获得爱和美的体验。
【关键词】人工智能体 人类智能体 认知适应 理性行动
【中图分类号】B8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5.20.008
【作者简介】郦全民,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知识与行动研究中心教授、博导。研究方向为科学哲学、心智哲学、认知与文化,主要著作有《虚拟认识论》(合著)、《用计算的观点看世界》、《当代科学认知的结构》等。
习近平主席指出:“人工智能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驱动力量,将对全球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产生深远影响。”[1]近年来,以大模型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快速而广泛地应用,正在极大地重塑人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方式与社会形态。就个体或组织而言,如何及时、有效地应对这一前所未有的时代变革,已经成为亟须正视和求解的重大现实问题。在此,笔者将着重探究人类智能体(Human Agent)与人工智能体(AI Agent)共生的背景下,个体或组织该如何在认知上积极地调整和适应,以期更为有利地生存和发展。
“前所未有的”新阶段
从2022年OpenAI的ChatGPT大模型问世,到2023年Meta的LLaMA、谷歌的Gemini大模型纷纷跟进,再到2024年OpenAI的Sora多模态大模型、斯坦福大学的Octopus v2端侧大模型的进一步发展,以及2025年初中国人工智能企业深度求索(DeepSeek)发布开源模型DeepSeek-R1,以生成模型为核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迅速成为人工智能领域的主流。生成模型一般指这样一类机器学习模型,其能从训练数据中获取模式(通常为概率分布)后,在给定输入条件的情况下运用这些模式生成类似于训练数据而又不同的新数据。这类模型具有四个特性:一个输入存在着多个或无数个预测;某些预测比其他预测更似真;训练数据可以不包含精确解;预测可以比输入更复杂、更有信息和更高维度。[2]由于具备这些特性,生成模型既能输出文本,也可在文本、图像或视频之间实现生成转换,所以极具应用价值。目前,各种生成模型已经在文本写作、文图互生、科学研究和社会决策等现实场景中获得广泛应用,使得人工智能真正大规模地进入人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从而深刻地改变着人类社会结构和演进轨迹。
从功能角色上看,能写作文本的模型就是“作家”,能生成图像的模型便是“画家”,而能成功地作出科学预测的模型可看作“科学家”。这些“作家”、“画家”和“科学家”可以通称为人工智能体;它们通常处于信息环境中,具有一定的自主性,能够执行特定的认知任务。如果与人类相对照,则不难看出,我们每个人在从事各种职业或其他活动时,也是作为自然智能体(以下将其称作人类智能体)而存在的,如作为教师、程序员,等等。人类社会结构正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类智能体所组成,不过,一个人通常可以担当不同的智能体角色。
在人类社会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中,从事文本写作或作出预测等智力性的活动由人类智能体所承担,即使其中使用一些存储和处理信息的工具,它们本身并不具备学习和生成新信息、新知识的能力。而今,人工智能体的涌现彻底改变历史的进程,因为其亦能从事以往只有人方能做的智力性活动。事实上,在当下的信息世界中,面对一个文本或视频,人们已经无法分清其究竟是人的创作还是人工智能所为,抑或两者兼而有之。这意味着,人类进入一个两类智能体共生的新阶段,而这在人类进化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为什么说是“前所未有的”?我们知道,人拥有心智系统(以下简称心智),其大致可分为认知和体验这两个互相关联的基本组成。认知是获取环境中对象的信息并进行加工的过程,而体验则是对认知过程或行动的主观感受(包括意识和情感等)。从进化的角度看,人有别于其他高等动物,不仅因为其躯体的生物进化,更为根本的是在与环境的互动过程中,其将心智运作的产物或结果外化,即输出并记录到个体之外的媒介上,而这些产物通常被笼统地称为经验、知识或思想。一旦开启这种外化,就形成一个新的亚世界,即文化世界,于是,人就成为一种新的进化方式(文化进化)的主体,从而大大地超越于其他动物。我们这里所说的文化世界,类似于波普尔(K.Popper)提出的世界3,但有一个重要的差别:波普尔的世界3形成后有自己的生命和历史;而文化世界本身并不具有这种自主性,其存在和变化均依赖于人的心智活动。
随着文化进化的不断展开,人类不再满足于只将自身心智运作的产物外化,而且开始将运作的认知能力(或功能)外化和对象化。20世纪中叶,电子计算机的问世标志着这种能力的外化迈出革命性的一步,但在一段时间内,所外化的基本上还属于对已有信息进行存储和处理的功能,且是在人类所设计的固定程序控制下展开的。进入21世纪,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不断涌现,由外化的认知能力所实现的人工智能体,才真正开始自主地为文化世界“添砖加瓦”,而这在人类进化的历程中从未发生过。
当今,人工智能发展日新月异,不断涌现的各种人工智能体正在夜以继日地“创作”文本、图像或视频,或者参与从事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可以预料,上述那种将人的心智能力外化并放大的过程将持续发展,新的更强的人工智能体定会不断地融入人类社会而成为其“新成员”。于是,一个由人类智能体、人工智能体以及两者协同而成的“混合智能体”所组建的社会新形态出现,标志着人类进化进入一个全新阶段。在这样的全新阶段中,作为人类成员的个体或组织,无论是在认知方式还是生存方式上,均会遇到难以预料的新挑战和新机遇。
认知适应面临的新情况
适应是生物得以生存和进化的基石与关键。就人类而言,认知适应通常指个体或组织为应对新情况,对认知方式、思维过程和行为策略等进行的调整与改变,以便在变化的环境中有效地生存和发展。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人们不时地遭遇新情况和新挑战,又不断地通过改变认知方式和行为策略而达到适应。在这个过程中,人类积累起包括科学在内的大量知识,发明各种各样的技术,创造丰富多彩的文化,从而实现在变化的、不可预期的环境中更有利地生存和发展。
如今,人类已经处在由两类智能体共生的新阶段。那么,在这个新阶段,人类个体或组织的认知适应遇到什么新情况和新挑战?第一,随着人们在工作和学习中经常性地使用人工智能体协助进行文本写作、代码生成、语言翻译、视频创作和行动决策等,虽然可以提高工作和学习的效率,但由于这些原本是专属于人所从事的智力活动,因而,也就有可能导致人自身技能的退化。特别是,随着人工智能体的自主性和能动性不断增强,个人的自主性和认知自由度等就会受到威胁和下降。目前,已经有不少研究确认这种风险的存在。[3]第二,应用人工智能体的一个具体目标是为使用者提供越来越友好的个性化服务,但这在给使用者提供方便的同时,也可能造成认知偏向或认知多样性的减少。在网络世界中,基于人工智能的个性化推荐算法所导致的这种偏好固化现象十分明显,结果是个人愿望变得狭窄和可测,限制自我设定目标和作出新发现的能力。还有,如果强化人工智能体的角色,也会产生“认知回声室”(cognitive echo chamber)效应,容易造成偏向的放大和心理流动性的损失。第三,从技术实现上看,当前的人工智能体所依托的基本上是深度神经网络,而其可包含几千亿甚至上万亿个参数,使得人类无法理解其中运作的具体过程。这种特性传导到宏观层面则不断涌现,而所涉的系统常被称作“黑箱”。结果,虽然人工智能体能够生成符合人类要求的文本或视频,但其内部具体运作的机制和过程却缺乏可解释性。还有,人工智能体也有可能出现“幻觉”,即生成对人类而言不可理喻的输出。这些均可能使人的认知适应面临新挑战:在什么条件下或何种程度上,使用者可以对人工智能体的所作所为予以“信任”?第四,目前的人工智能体主要模拟了人类心智的认知功能,而人类心智还包括意识和情感等体验成分。这样,当具有情感的人(作为智能体)经常与不具备情感能力的人工智能体进行互动时,其认知方式和心理过程就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关于这方面,已经有一些研究成果。比如,最近有报道指出:如果面试官是人工智能体,则面试者的分析性思维能力就会凸显,情感和直觉等因素所起的作用就会下降。[4]第五,人工智能体对人类智力活动的介入引发一系列法律和伦理问题。如一篇文章虽由某个人提出写作要求,而写作的过程则由某个人工智能体独立实施,那么,该文的所有权究竟应该归谁?在一个决策过程中,如果采纳的方案是由人工智能体生成的,那么,出现问题该由谁负责?可以预料,随着人工智能体不断地介入人类的认知活动和行动决策,这类问题将越来越多。容易看出,为求解这类问题,我们要对人工智能体的定位有清晰和现实的认识,而这又与认知适应密切相关。
以上列举在两类智能体共生的新阶段,人类认知适应遇到的五个方面的新情况和新挑战。显然,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人群所遇到的情况和挑战不尽相同。而且,在这些新情况、新挑战中,认知适应所涉及的对象和关系亦有所不同:既有人对人工智能体的适应,也包括人对“混合智能体”(类似于化学中的分子团)的适应,还涉及人工智能体介入后与人类智能体之间关系的改变。
行动导向的适应策略
人们通过认知获取和运用信息与知识,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后果等作出预测和评估,亦是为有效地展开行动或成功行动。因此,当我们需要在两类智能体共生和互动的情况下调整或改变自身的认知方式和决策过程,就应该以行动为导向。这里,我们需要考虑行动的合理性问题。在理性行动中,采用何种认知方式(或过程)取决于行动主体从所选方式中可能的获益和运用这些方式的付出。也就是说,在目标设定的情况下,只有当获益与付出之间达到最佳平衡时,认知方式的效用才是最大的。在日常行动中,如果运用我们自然的或习惯的认知方式就能成功地达到目标,那么相应的行动便是合理的;倘若换作其他获益相同而付出更多的人工认知方式,反而显得不那么合理。
落实到当下两类智能体共生的场景,上述问题就转化为:在什么条件下,人们运用人工智能体来获取或生成信息、展开预测和决策是合理的?我们发现,存在运用人工智能体于行动的三种不同情形。第一种情形是在日常行动(包括日常生活和许多日常工作)中,行动主体通常为个体,且绝大多数目标只需其运用经验常识便可容易、高效地实现,换句话说,如果问题简单且只需少量的信息和付出(如时间和资源)就可以达到行动的成功,那么,就无需人工智能体的参与和协助,否则便是不合理的。比如,如果人类个体要出行,但行程简单、明确,也就不需要运用人工智能助手来制定出行计划。第二种情形是在许多智力性的工作中,行动主体既可以是人类智能体,也可以是由人类智能体与人工智能体组成的混合智能体,而为设定或者实现行动的目标,混合智能体的效率更高或付出更少,则对于人类而言,选择人类智能体与人工智能体的协同就是合理的。如当翻译文章时,如果当下的目标是获得一个有质量保证的译本,而人工智能体(翻译器)的参与可以做到准确率更高且付出时间更少,那么,由两类智能体协同来完成任务便是合理的。第三种情形是如果为达到设定的目标,只运用人工智能体效率更高,或者只能运用人工智能体方可实现目标,那么,依靠人工智能体单独来完成任务便是人类理性的选择。比如,为了更准确及时地进行天气预报,通过经验测试,一个基于机器学习的生成模型(人工智能体)能更好地实现这一目标,那么,由其来执行预报任务便是合理的。
就认知适应而言,以上所考虑的是一种元认知上的适应策略,即在人工智能体介入之前,就需要对何种情况下值得运用人工智能体来完成认知任务作出判断和选择,而作出这样的判断和选择又以是否符合行动的合理性为准则。随着各类人工智能体逐渐介入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尤其是介入那些以加工符号为特征的智力性活动,这种元认知能力的获得和提升显得尤为重要。这是因为那些能作出合理的判断和选择的积极适应者,可以在遇到前述的新情况和新挑战时取得主动权与保持自主性,从而在工作和学习中更加得心应手;而如果一味地拒绝或过度地依赖人工智能体,则可能成为不适应者或消极的适应者,结果被时代所淘汰。
接下来,我们来分析上述后两种情形中的认知适应问题。随着人工智能体的普及,作为自然智能体的人类与人工智能体的协作和互动必将成为人们工作和学习的一种常态。一旦选择这种两类智能体协作的适应方式,就自然会产生认知资源如何分配的问题:在一项达到具体目标的工作和学习中,作为掌控者的人类智能体,应该将哪些认知任务交给人工智能体,哪些留给自己?显然,求解这一认知分配问题涉及多种因素,包括需要实现的目标、可用的资源和智能体的能力,等等。一般性的原则应该是让人工智能体做其擅长的事,比如,从大数据中挖掘模式和程序性的计算,而人类智能体要做的是提出好的问题和对人工智能体生成的结果进行客观、恰当的评估。就人类而言,在两类智能体互动的情况下,人类自身原本拥有的一些能力或技能(如记忆力、注意力和处理信息的技能)均有可能下降或退化;而与此相对照,能够提出可行目标和好问题的创造力,以及批判性思维的能力显得更为重要。正因如此,近年来出现大量关于培养和提升这些能力的呼吁,特别是在教育领域。不过,这里容易产生一个误解,即认为日后可将获取、处理和贮存知识的任务交给人工智能体,而留给人类自身的便是创造性和批判性思维,故需要加强对这些能力的培养。可事实上,不管是设定可行目标,还是提出好问题和作批判性的分析,都是在系统和丰富的知识背景下方能展开,否则,便很容易落入虚幻状态或滑向无果的怀疑论。所以说,在这种情形下,虽然一些搜集、记忆和信息处理的功能可以让渡给人工智能体,但并不表明人类可以减少对知识尤其是系统性的科学知识的学习。
在第三种情形中,存在一个将导致人类社会中个体和社会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的新趋势。如果一项工作或者某个职业只需人工智能体来实现,那么,选择它们来替代人类智能体是合理的。这里“只需人工智能体来实现”意味着其将在功能上不仅能完成人类作为智能体所作之事,而且可以完成得更好且付出更少。比如,当使用人工智能体可以实现汽车驾驶而成本更低且更安全时,则将其作为“驾驶员”的选择就是合理的。不得不承认,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人类所从事的一些职业和岗位可能由人工智能体来替代。值得注意的是,人工智能体所取代的是人作为智能体的角色,其并非取代人。正如上文所提及,人工智能体的广泛应用,极有可能导致社会中所能提供的角色或人在其中担当的角色发生改变。而对于个体来说,要做到认知适应,就需要重新学习、不断学习,从而跟上时代快速发展的步伐。从另一个角度看,一旦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体协助或替代人的工作,也就意味着将人类从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生产劳动中解放出来成为可能,从而有条件和能力去实现或提升人类独有的价值。
提升人类独有的价值
作为人工智能技术的实现产物,人工智能体已经开始并将越来越多地充当“劳动者”的角色,从而带来生产效率的跃升和社会财富分配方式的巨变。
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各类资本和杰出人才正在朝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科技领域聚集,这一趋势似乎势不可挡。在这个过程中,有两类个体和组织值得关注。一类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开发者,尤其是那些建构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和发明人工智能体的创业者与公司;另一类是与人工智能体协同解决人类面临的重要而又复杂问题的研究者和机构。由于人工智能在功能上是对人类智能的外化和放大,所以,对于从事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和运用人工智能求解复杂问题的个体来说,人工智能体的帮助“如虎添翼”。相应地,人工智能体与人类智能体的协同定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从而在总体上更好地满足人类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在此,我们更关心人工智能体将如何提升人类独有的价值?无疑,人类具有一些基本和普遍的价值,比如,自由、尊重和公正。那么,这里所要讨论的“独有价值”究竟指的是什么?其实,“独有”是相对于人工智能体而言的,即人类拥有而人工智能体缺乏(至少目前如此),而“价值”则指这些人类拥有的“东西”所体现的意义。如前所述,人类的心智由两个基本部分组成,即认知和体验。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人类认知的产物和能力不断地外化和对象化,而人工智能体的涌现就是这一过程新近发生的事件,其不仅拥有类人的多种认知能力,而且将其加以放大和拓展,在不少方面还优于人类。然而,由意识、情感所构成的主观体验的部分却并没有外化和对象化,甚至不知道是否可以外化和对象化。这就是说,如今的人工智能体虽然可以完成多种认知任务,却缺乏对发生的事件或过程的主观体验。由此看来,与人工智能体相比,人类拥有的体验及其价值是独有的。
我们认为,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和人工智能体越来越多地替代人类智能体,人类将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于体验,而由人工智能所创建的虚拟世界也将大大地拓展人类进行体验的范围和内容。相应地,人类在体验中获得的价值或意义也将不断提升。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体验的结果可以通过语言或艺术的形式与他人分享,但每个个体的体验过程却是独特的。那么,在这些体验中,哪些是我们每个人最值得珍惜和回味的?对此,也许不同的人会有颇为不同的回答,但可在很大程度上达成共识的应该是:爱与美。在将枯燥乏味的认知劳动“外包”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做更有挑战性和创造性的事,因而喜爱或更爱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在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进行亲密互动的过程中,我们可以体验到更多的父爱、母爱和恋人之情;甚至在丰富多彩的虚拟世界中,也可以向自己所喜欢的角色和作品付出“虚拟”之爱。类似地,当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进行创造性活动,我们就可以在过程中更好地感受到研究的喜悦和解决方案之美;当有更多的余暇和财力时,我们就能去体验大自然的神秘与壮美;在人工智能所生成的虚拟作品中,我们也可以体验到“虚拟”之美。
可以说,人工智能已经带领人类进入一个注重体验的新阶段。在这个新阶段,虽然人类社会中依然存在各种各样的冲突,但是,随着生产力的跃升,定能更好地满足人们的基本需要。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每个人的体验依然是独有的,所以,值得追求的是在人生中尝试自己喜欢的经历,并从中获得爱和美的体验。
(本文系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人工智能驱动科学的哲学基础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3AZX020)
注释
[1]《习近平向2024世界智能产业博览会致贺信》,2024年6月21日,http://jhsjk.people.cn/article/40261151。
[2]K. M. He, "Introduction: Deep Generative Models," 2024, https://mit-6s978.github.io/assets/pdfs/lec1_intro.pdf.
[3]C. Massimo et al., "The Case for Human–AI Interaction as System 0 Thinking," Nature Human Behaviour, 2024.
[4]J. Goergen; E. de Bellis and AK. Klesse, "AI Assessment Changes Human Behavior," PNAS, 2025(25).
责 编∕肖晗题 美 编∕周群英
Cognitive Adaptation on the Symbiosis of
Human Agent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gent
Li Quanmin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and widespread application of 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uman society has entered a new stage of symbiosis between human agents and AI agents. In this entirely new phase, individuals and organizations as members of humanity will encounter new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in both cognitive and behavioral ways. Therefore, on the one hand, in the context of coexistence and interaction between human agents and AI agents, humans need to adjust or change their cognitive ways and decision-making processes, adopting an action-oriented approach to make reasonable judgments and choices. On the other hand, the collaboration between AI agents and human agents will certainly create more wealth, thereby better meeting human material and spiritual needs, enhancing uniquely human values, enabling humans to pursue their preferred experiences, and gaining experiences of love and beauty.
Keywords: AI agent, human agent, cognitive adaptation, rational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