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概念是西方政治哲学中的核心概念，也是马克思对西方资本主义法权思想批判的重要对象。东北农大程镝教授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艾伦·布坎南对马克思正义理论的解读》一书，针对艾伦·布坎南关于马克思的“非法权”正义概念，做出了详细的研究，对于推进对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理解，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该著作重点研究了以下几个重要的马克思的政治哲学问题。
一、马克思对西方唯心论的“资产阶级法权”的批判
马克思早年就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等著作中，深刻揭露了资产阶级法权的唯心论性质。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从“神学立场”出发，提出了理想的国家的法权基础。在黑格尔看来，国家是地上的精神，因此国家的法权基础来自于绝对精神。黑格尔把国家的基础定位在了绝对精神之上，这实际上是唯心论的国家观。而与黑格尔不同，马克思则认为，国家是在现实的物质生产关系中产生的，准确说，国家既不是契约论所说的由于契约建立起来的法权共同体，也不是黑格尔神正论的“地上的精神”，相反，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也就是说，资产阶级国家的法权，本质上是捍卫资本家利益的权利。尽管资产阶级宣称“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但在现实中恰恰是资本家无偿地占有了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揭露了资产阶级法权的资本主义性质。《艾伦·布坎南对马克思正义理论的解读》一书借助于艾伦·布坎南提出的“非法权”正义概念的阐释，对马克思的正义概念作出了深刻的理解，明确了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法权批判的唯物主义立场。
二、马克思批判资产阶级法权是维护“虚幻的共同体”的工具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上所建立的国家，并非是真正的国家共同体，而是“虚幻的共同体”。因为，资产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但其本质上是代表资本家利益的少数集团，而并非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的。也就是说，资产阶级是一个代表自己利益的“特殊阶级”，而不是代表“普遍利益”的真正的共同体。但是，资产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就不得不把自己的法权“说成”是保护人民普遍利益的“权利”，也就是说，国家是以“普遍利益代表”的虚假面向为保护，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因此，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国家并不是代表广大人民的利益，广大人民群众看起来是经济主体，享有自由交换的权利，但实际上国家仅仅是一个“虚幻的共同体”。《艾伦·布坎南对马克思正义理论的解读》一书，立足于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分析了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法权的批判，指出了资本主义的法权不仅不是共同体的保障，反而是保护一个“虚幻的共同体”的工具。
三、马克思建立了超越“资产阶级法权狭隘眼界”的正义观
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对“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做出了描述，其中指出，由于消灭了分工，使劳动不仅仅是谋生手段，而且本身成为了生活的第一需要；又由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所以共产主义才使人类真正进入了“自由王国”。在共产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保护自身利益的“法权”就自然消失了。资产阶级一向所鼓吹的“正义”的权利，也失去了存在的突然。正如艾伦·布坎南所指出的，在共产主义社会中，因为消灭了剥削，也就是消灭了“不正义”。而正因为“不正义”不存在了，所以“正义”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艾伦·布坎南对马克思正义理论的解读》一书并没有完全同意艾伦·布坎南的上述看法，而是坚持认为，在共产主义社会中，消灭的只是资产阶级的法权概念的“正义”问题，但“正义”仍然是存在的，只不过这一正义概念变成了“非法权”视角下的正义，因此，马克思赋予正义概念以新的内涵，即不同于“资产阶级法权”的正义概念。在这个意义上，正义超出了私有制的范围，而成为人类社会自由的本质规定，即正义也就是自由。
综上所述，程镝的著作《艾伦·布坎南对马克思正义理论的解读》一书，对于理解马克思的正义观，对于理解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法权的批判、对于深化对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研究，以及对艾伦·布坎南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辨析，都提出了具有创造性的观点并作出了深刻的学理性论证。当然，该著作并非没有值得商榷的观点，比如，“非法权视角”的共产主义内涵究竟是什么？马克思的正义概念在全部历史唯物主义科学中具有怎样的地位？等等。对于这些问题的探讨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相信，作者在这些政治哲学的根本问题的研究上，还会取得更多的成果。
（作者系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