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譬如,信手举个金融领域中的小事,中国有些经济活动或制度安排,从长期看,方向肯定是正确的,但在短期内或某特定的时间期内,囿于转轨特殊时期的条件限制,又未必是最为恰当的制度安排。如近期舆论在不断呼吁、监管当局却迟迟不开大闸的“资产证券化”,其方向肯定正确,有利于盘活微观金融机构资产,提高竞争活力,但在中国当前房市泡沫和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并重的局面下,且不说信息不对称、不透明下证券化资产受让者——市民大众的风险,就是通过资产证券化,客观上再允许大量信贷资金或通过加快资金周转,方便更多的资金投入高风险的房市和地方债务领域,本是体现中国经济持续稳定运行之规律吗?是中国经济健康发展“真相”所容忍的经济活动吗?
这里还需注意,市场经济本身所要求的一些制度安排,中国“今天”看来不行,“明天”未必不行。“昨天”制度的扭曲,也许是渐进式转轨的必然,未必是简单意味“今天”改革的滞后。更不要忘记,人类活动真实的历史不可能是纯经济的。正确运用现代经济理论“工具箱”进行分析,不能不考虑“所赖以生效的历史——政治结构”(熊彼特)。
二是空间维度。即要看清中国经济的真相,必须把有些经济活动放在全球经济范围内考虑。中国改革开放前30年的成功,大家公认的基本原因是人口红利和改革开放的制度红利。面临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冲击,中国过度扩张的货币政策刺激后,风险递增,现货币供应逐渐回归常态,经济增速趋缓,本是合理的。尽管这两年劳动力成本有所提高,但并不是近来经济增速合理趋缓的主要原因。危机后美国、欧盟等经济结构的调整和全球需求的萎缩,才是公认的主要原因之一。言外之意,因此再反观前10年,2001年到2004年期间美国13次降息、扩张货币政策,刺激房地产、刺激消费从而带来的经济繁荣、进口需求大增,才是中国经济自2003年以来10年“超级繁荣”的外部条件。如果舍去此外部条件,中国的人口与制度红利又是如何能得到如此高的回报?这同是中国经济“10年繁荣”的真相。若说不是,又为什么在美国2008年危机后,中国同样具备基本相同的内部条件,然而想维持曾经的两位数高增长却是如此的力不从心、精疲力尽?所以,要看清中国增长的全部真相,全球化的空间维度不得不予以充分重视。看经济增长是如此,看汇率、看国际收支、看外汇储备、看大宗原材料价格的动态变化等等,又何尝不是?
三是自系统维度。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空间维度,即必须把国民经济中特定的经济活动、事件放在一个正处于转轨的大国自系统范围内予以观察。具体说,要看清楚总体经济中某一领域、行业的活动真相及其背后经济规律所指向的趋势,已不能仅仅局限于某一特定领域、行业的子系统,而是要视其赖以生存的经济大系统的背景动态。此类的故事,可以说在当今中国比比皆是。
一说,上述提到的人民币对内贬、对外升的现象。若割裂境内与境外看,两者都是事实,都是实实在在的“真相”。但对其的疑惑又如何解?其中有否“真相之真相”?人民币币值的均衡点究竟在哪?在境内,由房市泡沫、产能过剩、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三大因素借助金融杠杆已形成的泡沫风险情景下,币值的“真相”在币值外,关键要看资本账户管理的制度安排。当今之时,若资本管理之闸大开,境内、外资本流动加速及经汇率套利,人民币的“内贬外升”自然会收敛于一个相对均衡的值,“真相”会在“动态”中显露,肯定不会存在从境内、境外看,不一相的“怪现象”。至于读者会问到,资本管理制度大闸何时大开这一开放速度的最终取舍问题,那是另一宏观经济决策权衡中的事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