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对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在全球化背景下的继承与发展,从四重逻辑上构成其在新时代的实践形态。理论逻辑上,二者在逻辑起点、进路与终点相契合;历史逻辑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实现全面人类解放的必经阶段与现实选择;价值逻辑上,二者共享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价值追求;实践逻辑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通过构建安全共同体、利益共同体、文明共同体和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为人类解放思想在当代全球治理中提供具体路径。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 人类解放思想 逻辑基础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马克思主义
【中图分类号】D820/A8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5.18.002
【作者简介】范和生,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教授,安徽大学拉丁美洲研究所所长、博导。研究方向为理论社会学、政治社会学、国际政治社会学、消费社会学、拉丁美洲研究,主要著作有《现代社会学》《政治社会学的理论与实践》《中拉命运共同体构建研究》等。
引言
自习近平主席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以来,其学理价值、实践效能及未来路径始终是国内外学界关注与探讨的重要议题。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始终坚持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外交政策宗旨,致力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1]这一表述赋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更为深远且富有战略性世界意义与时代使命。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时代特征与历史进程交织呈现新的态势。[2]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与实践,不仅是对当前复杂多变国际形势的敏锐洞察与即时回应,更是对未来世界发展蓝图的前瞻性引领与构想,展现出深远的历史洞察力和强烈的现实关怀,蕴含深刻的历史价值、现实价值和时代价值。
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强调,理论的真理性必须通过实践方能得以验证,而实践形态则是理论生命力的根本体现。实践形态不仅标志着理论从观念层面迈向物质性创造的过程,也是连接思想理论与现实世界的桥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在新时代背景下的理论深化与实践拓展。这种当代实践形态,不仅体现了对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的时代传承,更通过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的辩证统一,为21世纪人类解放事业贡献中国方案。
以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对于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发展,以及助力中国参与全球治理的实践进程、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事业,均具有极为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首先,这一研究视角能够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注入新的时代活力与内涵,推动国际关系理论体系的革新与完善。其次,其为中国参与全球治理的行动提供坚实的学理支撑,既体现中国智慧对全球议题的积极回应,也有助于深化国际社会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认知与共鸣。最后,该理念实质上构建跨文明对话的有效机制,不仅能够凝聚国际社会共识,更能激发全球范围内的广泛认同与协调行动,为国际社会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塑造可持续的未来提供重要动力。
既有研究述评与分析框架
人类解放思想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与终极追求,始终是哲学和政治学研究的重要概念。近年来,学术界围绕人类解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之间的关系展开广泛而深入的研究,相关成果主要集中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哲学、政治学和社会学等领域,涉及二者在逻辑关系、理论内涵及实践路径等多方面、多角度的探讨。总体来看,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
继承与发展关系研究。王清涛指出,马克思主义以人类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为目标,在全球化背景下,其当代视角就是对资本全球化进行批判、着力于人类解放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3]董彪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马克思关于人的类存在及类本质思想的现代发展,聚焦人的自由解放这一核心价值。[4]张骥与耿直进一步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历史与现实、理想与实践、世界与中国三个维度上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高度契合。[5]武潇斐通过分析二者的理论渊源、内涵及目标,揭示它们共同追求“人类美好生活”的愿景,以及继承与创新发展的关系。[6]
现实意义研究。汪信砚和冷蓉认为,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基础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当代哲学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思考方式。[7]陈锡喜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赋予全球性意义,推动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发展,促进世界和平,加快人类解放进程。[8]王清涛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将在世界历史进程中引领一种新的价值取向,构成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展现其价值主张的重要基石。[9]刘海军和王平进一步指出,这一思想为实现人类自由与全面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并推动全人类解放的历史进程。[10]
可能性与必然性研究。王清涛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的终极解放和全面发展的可能性场域,人的解放只有在这样的世界中才具备可能。[11]符妹指出,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实践层面,指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具体路径,并内在地规定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形成具有的历史必然性。[12]甘代军则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通过可持续发展观、全球共治观、文明互鉴观,指明人类解放的必经现实之路。[13]
简要评论与构想。对现有研究进行梳理与分析可以发现,尽管学界已经对人类解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内在联系进行了诸多探讨,但这些研究大多是从某一个角度或若干层面展开,尚未能全方位、系统性地探究二者相辅相成的逻辑机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历史与现实的结合,以及价值与行动的协调。辩证唯物论与唯物辩证法为科学地认识世界提供了方法;历史唯物主义与阶级分析方法揭示了社会发展的规律与动力;价值论和人的价值分析方法凸显人的社会价值与自我价值的实现;实践方法论则指导人们如何将理论应用于实践,并在实践中检验与发展理论。
基于已有研究以及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理论要求,本文旨在对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理论、历史、价值与实践四个维度上的逻辑关系进行系统考察与深入研究。从理论维度看,“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14]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强调理论的重要性,认为理论对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在理论逻辑层面,本文将追溯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的理论结构,探讨其在全球化新语境下被赋予的新时代意义,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如何成为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在当代的创造性转化与现代性诠释。从历史维度看,马克思指出,“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15]这强调应将社会现象和事物置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与框架中加以考察。在历史逻辑层面,本文力图回顾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的发展历程,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全球化背景下提出的背景与动因,并梳理其历史脉络和形成过程。从价值维度看,马克思的价值追求和方法论具有鲜明的立场和价值观,即站在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立场上,追求全人类的解放和进步。在价值逻辑层面,本文聚焦分析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所蕴含的价值追求如何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中的核心价值相契合。从实践维度看,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最鲜明的特色,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观点,以往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6]在实践逻辑层面,本文将深入分析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关系的落脚点,深入理解该理念在全球化时代的实践价值与实践路径。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逻辑
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首先,从逻辑起点出发,论述理论的时代背景和构建缘由,阐释人类解放思想何以产生、因何产生,明确其旨在解决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最重要和紧迫的问题。其次,沿着逻辑进路,基于人类解放思想的内容,阐明这一思想的构建逻辑与思路,指明解决问题的具体路径。最后,在逻辑终点处落实,明确最终的目的与落脚点,即为谁而解放。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继承并拓展深化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的理论逻辑和内涵,实现对其的理论超越与升华,二者辩证统一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之中。具体而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理论维度上是人类解放思想的逻辑起点的自然延伸,以现实问题为导向,并遵循这一思想的内在逻辑进路,最终指向逻辑终点——“现实的人”。
逻辑起点:坚持问题导向,发现、分析、解决问题。在构建理论的逻辑起点上,人类解放思想的提出源于马克思对时代共性和突出性问题的敏锐洞察,以及对人类社会矛盾的深刻揭露。在其所处的历史时期,资产阶级挣脱了封建关系的枷锁,摧毁了阻碍新兴生产力发展的封建所有制,在短时间内积累了远超以往所有世代总和的巨大财富。然而,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的矛盾与弊端也逐渐暴露。在此背景下,针对资本主义的未来方向、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以及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趋势等时代性议题,人类解放思想应运而生。这一理论以历史唯物主义为世界观和方法论基础,强调通过政治解放、经济解放和社会解放等多维度实践路径来实现其核心理念,而共产主义则是其根本目标与最终归宿。人类解放思想主张通过革命实践来推翻旧制度、建立新制度,并通过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来实现人类解放。这些构想皆基于对人类社会深刻矛盾和问题的深入分析,旨在解决一切现实问题,实现人类的彻底解放。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相互交织,人类社会发展面临重大抉择。中国共产党人基于对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的学习与领悟,深刻反思资本主义制度所引发的全球性与历史性问题,并密切关注社会主义的未来走向,从而形成立足国际关系现实和人类共同命运的前瞻性战略构想。本质而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框架下,针对当前经济增长乏力、危机频发、发展不平衡及非传统安全威胁等全球性问题所提出的中国方案,集中体现了中国在全球治理领域的智慧与担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第一次得到一把瑞士军刀时,我就很佩服人们能赋予它那么多功能。我想,如果我们能为我们这个世界打造一把精巧的瑞士军刀就好了,人类遇到了什么问题,就用其中一个工具来解决它。我相信,只要国际社会不懈努力,这样一把瑞士军刀是可以打造出来的。”[17]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这样一把精心打造、功能完备的“瑞士军刀”,旨在有效应对人类社会变革调整期所面临的全球性、战略性问题,为构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提供理论指引与实践路径。
逻辑进路:无产阶级领导与观念指引下的共同体构建。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的展开基于以下三个逻辑维度:首先,以无产阶级为主体力量引领人的解放。无产阶级是实现人的解放的“心脏”,为实现全人类在全球范围内的解放,必须团结全世界的无产者,共同发起一场全球性的社会主义革命,以无产阶级为主体性和引领性的力量推动解放进程。其次,以观念指引下的实践作为实现人类解放的方式。在马克思看来,人的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而不是思想活动。[18]实现全体人类的解放不能仅停留在思想层面,而必须付诸行动,尤其是基于正确的、科学的理论和观念指导下的实践行动。马克思指出,“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19]最后,以共同体的形式展现实现人类解放的理想社会空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0]人并非完全独立地存在,其本质是社会性、社群性的。因此,人的解放在实际意义上只有在共同体中才能得以实现。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在逻辑进路上呈现高度契合性。首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以无产阶级为主体力量,在实践中依赖于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中国共产党的引领作用。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始终发挥着带头示范作用,带领中国人民积极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实践与发展。其次,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是一种理念,更是具有明确实践导向的行动方案,具有可操作性和可行性,其核心目标是推动国际社会在和平、安全、繁荣、开放和环保等诸多关键领域取得实质性进展。如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和四大全球倡议等积极探索,不仅推动全球化进程,也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切实可行的路径。最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本质上是一种共同体构想。在社会科学领域,共同体这一概念强调个体与整体之间的紧密联系和互动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通过构建政治、经济、文化、安全、生态等多维度的共同体,实现全球范围内的和谐共生与共同发展,进而推动全人类走向解放之路,这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中所蕴含的共同体设想在本质上达成一致。
逻辑终点:社会性存在与自然性存在统一的“现实的人”。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具体内容和时代背景上有所不同,但二者的逻辑终点与归宿却高度一致,均立足“现实的人”。[21]这一共同点不仅体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一脉相承和与时俱进,也为我们理解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提供重要的思想武器。
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以实现全人类解放为目标,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和人的异化现象,强调无产阶级作为解放的主体力量,通过革命实践推翻旧制度,建立新社会,最终实现全人类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主张将个体从宗教、幻想、意识存在物等束缚中解放出来,以现实的方式考察作为社会存在物与自然存在物的个人,并将其作为思想的核心目标与终极关怀。这一思想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均为“现实的人”,即处于具体历史条件下的、具有丰富社会关系和个性特征的人。在马克思看来,只有从“现实的人”出发,才能真正理解人的本质、需求与解放路径,以及人类社会发展的本质和趋势,找到实现人类解放和幸福的有效途径。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同样以“现实的人”为逻辑终点,致力于“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22]该理念强调各国人民之间的共同利益与命运相连,倡导建设一个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这一理念的提出基于对“现实的人”的深刻理解和关怀,旨在通过国际合作与共赢发展,为世界各国人民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在这一过程中,“现实的人”不仅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出发点,也是其最终归宿。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通过推动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共生,致力于实现全人类的幸福和解放。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逻辑
从历史逻辑的维度看,人类解放的历史进程呈现鲜明的前进性、漫长性和必然性特征,这一进程揭示了人类社会从低级到高级、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不断演进的内在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是对这一历史逻辑的深刻诠释和具体展现,是在客观历史条件和现实环境下作出的最符合我国实际、最具前瞻性的战略抉择。展望未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仅预示着人类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更深刻体现历史逻辑的必然要求。实现全人类的解放作为历史发展的终极目标,具有不可阻挡的历史必然性,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与实践,正是通往这一目标的必经之路。
人类解放进程的历史特征。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深刻洞察人类社会未来发展方向,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与剥削,向往一个更加公正、平等、自由的社会新形态,并激励人们不断追求更高层次的社会进步,最终实现全人类解放并迈向共产主义社会。简言之,实现全人类解放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这一历史进程具有以下三个特征。
一是前进性与上升性。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再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历程表明,社会形态的演进总体上呈现不可逆转的前进与上升趋势。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社会发展最终目标的实现具有历史必然性,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将在共产主义高级阶段达成。二是渐进性与漫长性。历史的发展轨迹错综复杂,深受多重因素的交织影响与制约,如政治体制、经济结构、文化传统、国际环境以及社会利益等。这些因素相互作用、相互掣肘,可能导致历史进程在某些时期出现小幅度的暂时停滞甚至倒退现象。因此,“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23]人类解放的实现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而“在现实中将经历一个极其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也是必然,[24]不能一蹴而就。三是规律性与条件性。人类虽然可以探索社会的客观规律,但不能任意改变、忽视或超越这些规律,历史的创造具有条件性,只能“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25]因此,只有在尊重客观规律和历史与现实条件的基础上,作出符合实际、切实可行的战略与决策,才能逐步走向解放之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现人类解放进程的历史方位。历史发展的进步性特征表明,人类社会终将进入共产主义、实现人类解放,资本主义并非“文明的终结”。然而,历史发展的渐进性和条件性意味着这一进程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正是在现阶段经济、政治和思想发展状况基础上,依据当前历史条件和客观现实环境作出的最佳选择,不仅在当前阶段展现出独特的优势,还为未来更高社会形态的实现奠定坚实基础。
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于资本主义的进步性和超越性。尽管资本主义展现出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但其固有的资本逻辑决定了其自我调节能力的缺陷,无法从根本上摆脱周期性危机的困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一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展现出更为优越的治理模式和前瞻性的发展理念,其合理性、先进性以及发展阶段的高度均超越资本主义。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于人类解放进程与共产主义进程的阶段性。社会主义社会与共产主义社会在经济基础、分配方式以及政治、社会治理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但社会主义作为一个既存的历史阶段,是必然经历、不可避免且无法忽视的。正如毛泽东同志指出:“到了将来社会主义不能代表优越性的时候,又有共产主义的优越性来代替它。”[26]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于人类解放之路的条件性与必然性。马克思的两个“决不会”论断,[27]意味着在未来必需条件未完全达成之前,必须尊重和正视现有的客观状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在长期实践中探索出的,在当前生产力发展阶段、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之上最符合实际、切实可行的最佳选择,是与实现人类解放相向而行的必由之路。
推动人类解放思想实现的愿景展望。只有在一个实现高度普遍交往的世界中,人们才能真正实现解放和全面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在全球化背景下对这一理想状态的具体阐述,顺应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是解决当前时代问题、引领国际社会未来的进步性、阶段性与现实性相统一的必然选择。
首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推动实现人类解放思想的前瞻性理念。它摒弃了资本主义的强权逻辑,反对资本扩张导致的不公正国际秩序,超越苏联高度集权的社会主义模式,从世界观、历史观及文化价值观等多维度出发,着眼于人类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共同走向未来的新时代,是一种具有前瞻性和引领性的全球发展理念。其次,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开启推动实现人类解放的新阶段与新篇章。作为中国与世界迈向更高思想境界的重要里程碑,该理念不仅体现世界历史演进与全球化深化进程的内在要求,更标志着国际社会在历经合作与冲突后,进入一个全新的全球发展阶段。最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基于客观规律与条件的现实选择与逻辑必然。其并非旨在超越国际社会既有条件和现存状况的“乌托邦”,而是在深刻洞悉时代主题和世界发展趋势的基础上,致力于优化整合世界历史和人类文明的必然产物。该理念反映了人类在当前全球化背景下共有的生存状态,面向历史、现实和未来,既深深植根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和人类解放思想,又尊重社会发展规律和现实客观条件,因而成为立足现实和科学理论基础的重大理念。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逻辑
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蕴含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等多重价值追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坚守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二者在价值逻辑上存在高度契合性。学者们普遍认为,二者在价值层面最终指向同一个目标: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和平: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前提。当前人类社会历史以世界历史的方式不断发展,和平不仅仅是某个国家和民族发展进步的事情,而是世界范围内每个国家和民族发展进步的事情,是人类共同的事业。[28]人类命运共同体将和平视为国际关系与文明共存的基石。在百年变局与全球性挑战交织的背景下,和平不仅是各国发展的外部环境,更是人类共同生存与协作的根本保障。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倡导对话协商、反对对抗霸凌,旨在构建平等、包容的国际秩序,推动全球治理向更加公正的方向发展。
发展:人类实现解放的物质基础。人类解放思想立足于物质世界的现实性,认为人类解放不仅需要精神上的自由和解放,还需要物质上的富裕和发展,其实现必须依托于高度发达的物质生产水平。马克思认为,人类的解放和幸福的实现必须建立在生产力不断发展和经济不断增长的基础上,否则人类将陷入“极端贫困的普遍化”。[29]因此,发展是实现人类解放的关键。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需要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但更重要的是发展应具有均衡性、全面性,让发展成果惠及全人类。尽管当今世界的生产力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依然严峻。人类命运共同体秉持共同发展的互惠原则,旨在构建有利于全人类共同发展的良好环境,促进各国经济繁荣,这一价值观和发展理念与人类解放思想存在一致性。
公平:人类社会的秩序基石。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深刻继承了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对实质性公平的追求。马克思揭示了资本主义的形式公平掩盖了生产资料占有不平等下的实质不公,而真正的公平需建立在消除经济地位差异的基础上,使每个人享有平等的发展权利。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权利公平、机会公平与规则公平,主张国家不分大小强弱,在国际事务中享有平等参与和决策的权利,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向更加包容、均衡的方向发展。这种公平观超越传统国际关系中的霸权逻辑,旨在通过制度性改革确保各国共同分享发展机遇,从而为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奠定基础——这与马克思所追求的“人的解放”在价值目标上高度统一。
正义:国际关系的道义准绳。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真正的正义是消除一切压迫性社会关系,实现人的自由与尊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呼应马克思对剥削制度的批判和对“人的解放”的终极关怀。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分配正义与矫正正义的结合:既主张通过公平的国际经济秩序合理分配发展成果,又注重对历史上弱势国家和群体的补偿性扶持,例如通过全球发展倡议缩小南北差距,践行“得其所应得”的正义原则。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倡导以联合国宪章为核心维护国际法治,反对霸权主义与单边制裁,旨在打破“中心—边缘”的不公正结构。这种正义观不仅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解放旨趣,而且将其延伸至全球维度,推动实现各国人民的共同解放与全面发展。
民主:全球治理的参与机制。马克思主义民主观将民主理解为包括社会主义这一初级阶段在内的共产主义的本质特征,认为民主的彻底实现就是共产主义。[30]民主意味着各国平等参与国际事务,共同掌握世界命运。民主不是少数国家的专利,而是各国人民的权利,不是霸权主义的政治工具,而是平等交流、互学互鉴的重要方式。人类命运共同体将民主原则从国内政治延伸至全球治理,主张国际事务应由各国共同商量、全球规则由大家共同制定,反对单边主义和“小圈子”政治,倡导包容协商、共建共享的治理模式。
自由:人类社会进步的产物和标志。在马克思所处的年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的劳动不是人们实现自我价值、发挥创造力的自由活动,而是被资本操控和异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原本的“类本质”——即作为人类共有的自由性、创造性和社会性被严重扭曲和剥离。马克思认为,人的解放旨在将被“异化”的个人从虚假关系中解救出来,使其不再沉迷或轻信虚假的共同体、生活与工作状态,而是在自我意识和意志的驱动下进行劳动和创造,从而实现自我价值。总之,人类解放的实现只能通过“自由人联合体”,这一联合体是“一个更高级的、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31]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各国人民面临诸多全球性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旨在帮助各国人民摆脱全球性挑战和阻碍自由发展的生产关系所带来的桎梏与束缚,通过倡导并引领国家间相互尊重、协同合作和互惠互利,迈向真正的自由与和谐发展之路。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逻辑
马克思在实践逻辑上主张,人类解放的路径应从政治解放、经济解放、精神解放和自然解放四个维度逐步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当代建设,从实践层面勾勒出和平、发展、繁荣、共生的蓝图,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相契合,为人类提供了一条通往未来和平发展的现实路径。
安全共同体的构建:以政治解放思想为视角。从人类解放思想的视角看,首先,政治解放意味着国家从宗教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在历史上,宗教曾发挥重要乃至主导性的作用,国家受其压制和束缚。摆脱封建和宗教因素的束缚,发挥国家这一政治性集合体应有的、独有的作用,以自身固有的本质形态作为纯粹的政治共同体,是政治解放的本意。其次,政治解放作为人类解放历程的首要一步,为经济解放、精神解放乃至自然解放等提供前提条件。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是资本主义制度摆脱封建制度的体现,而对于无产阶级而言,政治解放意味着从资本主义制度中解放出来,向着共产主义和人类解放的道路继续迈进。
从政治解放的维度审视,人类安全共同体在新时代展现出与之相应的实践价值。首先,国家作为纯粹且独立的政治共同体,其基本功能在于保障“安全”。人类组建社会、建立国家机器的初衷是为了消除“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恐怖状态,获得自身安全。而“在国际政治范畴内,对安全的定义是以国际环境为基本依据的”。[32]由于国际社会在全球化时代仍处于无政府状态,人类安全共同体倡导世界各国共同应对军事冲突、领土争端等传统与非传统安全的全球性挑战,以实现安全与和平。其次,政治层面的安全共同体为构建经济、文化、生态层面的共同体提供长期的和平与发展环境。这种安全保障构成全球化时代人类进一步解放的前提,使人的自由得以在更宽广的层面上展开。
利益共同体的构建:以经济解放思想为视角。经济解放旨在为人类解放提供物质基础,是人类解放思想在实践逻辑上的核心与关键,依赖于两个方面的内容。首先,消灭私有制。马克思认为,私有制是社会不平等、不公平的根源,少数人占据物质生产资料,而大多数人处于劣势。这种不平等最终会导致社会的不稳定和矛盾,影响社会的和谐与发展。因此,消灭私有制、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让所有人都能够平等参与生产和分配,共享生产力的发展成果。其次,生产力水平的极大发展。世界是物质的,脱离现实的乌托邦式幻想无法支撑以物质生活为基础的真实个体生存。随着经济解放的实现,人类社会逐步消除私有制,个体将逐渐摆脱物质束缚,追求更高层次的全面解放与自由发展。
利益共同体要求“建设一个远离贫困、共同繁荣的世界”,[33]体现了人类解放思想在经济解放层面的深刻实践。首先,利益共同体秉持发展的公平公正原则,呼吁各国摒弃单边主义与零和思维,使发展成果惠及世界各国及其人民,而非被少数人所独占,从而增进人类共同利益。其次,利益共同体强调发展是共同体的内在驱动力和刚性需求,也是人类社会的永恒主题。发展是解决人类面临的各种问题和挑战的根本出路,也是实现人类社会永续发展和世界各国共同繁荣的关键。
文明共同体的构建:以精神解放思想为视角。精神解放旨在使个体在思想上不再盲从于人为的权威、超自然的神祇、物质财富的诱惑或谬误的观念。这些在历史上往往以真理的面目出现,用隐蔽的方式剥夺个体的自由意志。“人们一直用迷信来说明历史,而我们现在是用历史来说明迷信。”[34]一方面,人们通过精神解放从那些看似自主实则具有压制性的体系中获得自由,如旨在维持不平等和剥削的虚假共同体及其制度。另一方面,精神解放使人们挣脱根深蒂固的旧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等思想观念对个人思维、意志的束缚,“使人能够作为不抱幻想而具有理智的人来思考,来行动,来建立自己的现实”。[35]因此,精神解放不仅是对外在物质条件和制度性压迫的抗争,更是对内在思想束缚的深刻反思与超越。内在的解放是最具本质意义的解放,只有在思想观念和精神意志层面进行改变,才能为外在行为实践提供强大动力。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深层次的精神与文化维度上展现出一种文明共同体的愿景,内含精神解放追求。一方面,文明共同体秉持对人类社会不同文明的平等尊重态度,致力于从根本上打破资本主义体系所构筑的文化霸权与制度障碍,颠覆资本主义主导的话语体系,并摒弃文明的异化现象与盲目追随的行为。另一方面,文明共同体呼唤人们在全球化浪潮中,超越地域、种族、信仰的界限,共建一个更加开放包容的文明世界。因此,文明共同体不仅是全球治理新理念的体现,更是人类追求思想解放、精神自由的当代实践形态,引领人类走向一个更加自由、理性和全面发展的未来。
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构建:以自然解放思想为视角。马克思的自然解放思想可以从三个层面进行理解。首先,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人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其诞生和发展与自然环境紧密相连,二者之间呈现统一、和谐、相辅相成的关系,而非敌对或对立的状态。其次,人类能够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认识、理解并掌握自然界的规律,并将其应用于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化解矛盾中,以满足人类生存发展需求。再次,“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36]因此,人类应当寻求与自然界和谐共处与相生相伴,共同实现解放和发展,这对于解决当前全球环境问题以及促进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与马克思自然解放思想相契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展现出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美好愿景,强调人与自然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人类是地球的一部分,而非独立于自然之外的存在。在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上,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主张将人与自然看作一个整体,妥善治理和保护人类共同的地球家园,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因此,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是一种基于生态伦理原则的共同体,旨在构建“一个山清水秀,清洁美丽的世界”。[37]在这个世界中,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相互联系、相互支持,从而实现人类福祉与自然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平衡与协调。
结语
2017年,习近平主席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的主旨演讲中指出:“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这是整个世界都在思考的问题,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认为,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我们从哪里来、现在在哪里、将到哪里去?”[38]这一具有根本性和普遍性的追问,不仅触及对个体生存的深层关切,更构成了全人类共同面对的哲学与历史命题。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均是对这一关于“人类发展前景”的终极关怀的深刻阐释与实践回应。二者在理论逻辑、历史逻辑、价值内核、实践路径上呈现深刻的契合与共鸣。在理论逻辑层面,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继承并发展人类解放思想的理论精髓,在新时代背景下进一步拓展和深化相关理论内涵,二者统一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谱系之中。在历史逻辑层面,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人类解放的历史进程高度契合,其作为人类解放漫长历程中的一个关键阶段与重要里程碑,可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提供必要的现实条件。在价值内核层面,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不仅是人类解放思想的基本指向,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核心目标。此外,在实践路径层面,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通过构建安全共同体、利益共同体、文明共同体及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为人类解放思想在全球化背景下的现实展开提供具体路径,丰富其时代内涵,并为全球治理体系的完善与发展注入新的动力与活力。
(本文系安徽省社会科学创新发展研究课题重大委托项目“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推进社会建设的安徽经验”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22WT004;安徽大学创新发展研究院研究生甘雯欣对本文亦有贡献)
注释
[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第1版。
[2]张振江:《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的中国世界观》,《太平洋学报》,2020年第1期。
[3][9][11]王清涛:《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开启全球化新时代》,《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9年第4期。
[4]董彪:《马克思的“类哲学”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2期。
[5]张骥、耿直:《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视域下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理论导刊》,2021年第11期。
[6]武潇斐:《人类解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再读〈共产党宣言〉》,《理论建设》,2018年第4期。
[7]汪信砚、冷蓉:《习近平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逻辑生成、理论特性和哲学贡献》,《江汉论坛》,2020年第6期。
[8]陈锡喜:《“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中国道路世界意义的再审视》,《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7年第2期。
[10]刘海军、王平:《习近平共同体思想的场域、逻辑与价值研究》,《湖北社会科学》,2017年第5期。
[12]符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在规定及其实践逻辑——基于马克思人类解放理论的考察》,《理论探索》,2017年第5期。
[13]甘代军:《习近平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世界意义》,《内蒙古社会科学》,2022年第1期。
[1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7页。
[15][16][21][2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16、506、188、232页。
[17][38]习近平:《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2017年1月20日,第2版。
[18]孙国志:《马克思消费思想及其在当代中国的实践》,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174页。
[19]吕静:《马克思主义经典解读》,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10年,第28页。
[20][3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6、2页。
[22][33]习近平:《携手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人民日报》,2017年12月2日,第2版。
[23][3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10、683页。
[2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70~471页。
[26]《毛泽东选集》第五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202页。
[27]《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哲学经典著作导读》,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年,第189页。
[28]牛小侠:《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哲理进路、核心范畴与战略擘画》,《马克思主义研究》,2024年第1期。
[29]《马列著作选读》,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8年,第323页。
[30]侯才、李胜唐:《马克思主义如何理解“民主”》,《学习时报》,2023年6月26日,第2版。
[32]秦亚青:《国家身份、战略文化和安全利益——关于中国与国际社会关系的三个假设》,《世界经济与政治》,2003年第1期。
[3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69页。
[3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22页。
[3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九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第111页。
责 编∕杨 柳 美 编∕周群英
On the Logical Foundation of the Concept of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as a Practical Form of the Thought on Human Emancipation
Fan Hesheng
Abstract: The concept of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represents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Marx's thought on human emancipation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and constitutes its practical form in the new era from four dimensions of logic. In terms of theoretical logic, the two are consistent in their logical starting points, approaches, and endpoi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logic, building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is an indispensable stage and realistic choice for realizing comprehensive human emancipation. Regarding value logic, they share the common pursuit of values such as peace, development, equity, justice, democracy, and freedom. In the aspect of practical logic, the concept of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provides specific paths for the thought on human emancipation in contemporary global governance by constructing a security community, an interests community, a cultural community, and a community of life for man and nature.
Keywords: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thought on human emancipation, logical foundation,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Marxism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逻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