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推动建设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应调整形成绿色低碳产业结构，建立以低碳循环为特征的材料体系、绿色低碳技术装备创新体系和碳中和目标导向的产品贸易格局，推进产业数智化绿色化协同转型。加快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的战略路径包括：将 “双碳” 目标作为制造业发展战略规划的硬约束，建立以碳排放强度为核心要求的产业调控政策体系，制定重点材料产业全球产能布局规划，加大绿色低碳工程科技创新支持力度，加快建立碳融资政策和制度，加强碳中和技术政策国际交流合作。
【关键词】双碳目标 新型工业化 绿色低碳 工业体系
【中图分类号】F123.2/X32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5.11.006
【作者简介】刘文强，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赛迪研究院）党委书记、副院长、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工业和信息化、循环经济、电动汽车、绿色工业等。主要著作有《建设制造强国》（主编）、《绿色发展经济学概论》（合著）、《从零起步到智能网联：新中国70年汽车产业政策回顾与展望》（论文）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碳达峰碳中和是党中央经过深思熟虑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是我们对国际社会的庄严承诺，也是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形成绿色低碳产业竞争优势，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工业领域是我国能源消费和碳排放的主要领域。当前，我国正在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进程，未来40年，工业现代化面临着建设制造强国和如期实现“双碳”目标两大任务，而推动工业深度脱碳是实现“双碳”目标的关键和难点。实现碳达峰、碳中和必将对我国未来工业现代化进程产生深刻影响，这就要求我们对工业生产方式和体系进行彻底的、系统性变革，加快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为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带来新机遇和新挑战
工业革命后，英国率先实现工业转型，随后德国、美国、日本等国相继实现工业现代化，逐步从以农业为主导的经济体向工业强国转型，并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经济与技术优势。然而，发达国家的工业现代化进程普遍伴随着环境污染、生态破坏和温室气体排放等问题，时至今日，尚未有任何一个工业强国真正实现碳中和目标，发达国家在碳减排领域仍面临诸多困境与严峻挑战。在此背景下，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对于我国工业现代化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推进工业现代化进程必然要对工业生产方式和体系进行系统性变革。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新使命。我国的现代化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工业现代化作为其核心组成部分，需要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坚实支撑。与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相适应，到2035年，通过持续的技术创新、产业升级与结构优化，我国将基本实现工业现代化，并实现工业碳排放总量达峰，开启碳中和进程。到本世纪中叶，在基本实现工业现代化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工业体系的绿色转型，推动工业向深度脱碳方向发展，致力于实现从制造大国向全球制造强国的转变。在此阶段，我国将更加聚焦工业的高质量发展，通过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增加产业附加值与优化产业布局等多维度举措，逐步构建起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现代工业体系。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为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带来新机遇。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将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发生系统性变革，引领经济社会发展迈向全面绿色转型阶段。从传统产业角度看，“双碳”目标的实现将引发产业结构、能源结构、空间格局的重大变革。我国汽车产业、能源产业等领域将借此契机加快转型升级步伐，有望在全球产业竞争格局中实现“换道超车”，为我国工业现代化创造新机遇。从新兴产业角度看，以光伏、风电、储能、氢能、新能源汽车、绿色建筑、绿色食品等为代表的新技术、新产业、新市场与新生活方式将蓬勃发展。从发展环境看，实现“双碳”目标将推动我国开创不同于传统发达国家的新型工业化道路，为全球发展中国家提供新经验，不仅有利于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还将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积极力量。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为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带来新挑战。当前，我国面临实现工业现代化与碳达峰、碳中和同步推进的严峻挑战。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面临的情况更为复杂，具体而言，一是存在规模差异。自2010年起，我国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制造大国，2023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比重达30%左右，碳排放总量规模大，低碳转型难度大。二是发展阶段不同。欧美日等发达国家是在完成工业现代化进程、实现充分发展后方才开启碳达峰进程。以美国和日本为例，两国均于2007年实现碳达峰，当时其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达到4万至5万美元，城镇化率都超过80%，且从碳达峰到碳中和的过渡期长达50至60年。而我国2030年实现碳达峰时，预计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2万美元，城镇化率约为70%，从碳达峰到碳中和过渡期仅30年，任务艰巨。三是产业结构不同。我国工业结构呈现明显重型化特征，工业能源消耗占比大，高耗能行业能源消费占工业比重超70%，煤炭消费占据主导地位，这使得我国绿色低碳转型面临严峻挑战。四是国际新形势挑战。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逆全球化”趋势加剧，民粹主义、保守主义、单边主义抬头，中美正常经贸往来受阻，这些因素对全球商品生产供应格局造成巨大冲击，全球经济体系正加速重构。在此背景下，我国产业全球布局和工业现代化面临严峻考验。
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是实现“双碳”目标的重点和难点
《IPCC国家温室气体清单指南》将碳排放的来源分为能源活动，工业生产过程，农业，土地利用变化和森林（LULUCF）以及废弃物处理五类。从碳排放来源看，工业碳排放主要包括工业能源消费碳排放、工业过程排放两大部分，其中能源消费碳排放占比高达85.5%，主要源于发电、钢铁、建材等领域的能源消费所产生的排放，而工业过程排放主要是指工业生产中其他化学反应或物理变化过程所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
总体而言，工业是我国能源消费和实现碳减排目标的关键领域。工业生产和消费方式的变革调整将直接影响我国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实现。21世纪以来，我国工业经济持续保持高速增长态势，工业增加值由2000年的5.6万亿元攀升至2024年的40.5万亿元，年均增速约为8.5%。工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从2000年的40.2%上升至2006年的42.0%，随后又下降至2023年的31.7%。随着工业规模的持续扩大，工业能源消费总量自2000年以来呈现稳定的增长趋势。具体而言，在2000年至2022年期间，工业能源消费总量从10.3亿吨标准煤增长至36.4亿吨标准煤，年均增速为5.9%。2022年工业能源消费占全国能源消费总量比重仍高达67.2%。工业长期占据我国能源消费的最大份额，这已成为我国与发达国家在能源消费结构方面的重要区别之一。从消费强度看，工业能源消费强度总体呈下降趋势。以2010年价格为基准，单位工业增加值能耗从2000年的2.56吨标准煤／万元下降至2022年的约0.94吨标准煤／万元，年均下降幅度达4.5%。
在未来40年的发展进程中，我国将迈向与发达国家截然不同的发展路径。不同于发达国家先完成工业现代化而后开启碳达峰、碳中和任务的模式，我国的工业现代化进程与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任务的实现将在时间维度上高度重合。这一特殊的发展阶段特征决定我国必须坚定不移地以实体经济为重心，探索新型工业化发展道路，构建体系完备、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为实现这一目标，必须贯彻新发展理念，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工作主线，以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为导向，坚持系统观念，立足新发展阶段，将工业深度脱碳与制造强国建设有机结合。具体而言，应遵循以下四个“坚持”原则，将加快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确立为我国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长期发展方向和核心任务。
坚持发展与减排相结合。我国应坚决摒弃发达国家以去工业化为核心的绿色转型传统路径，切实将工业深度脱碳与高质量发展有机结合。在推进碳达峰、碳中和过程中，高度警惕制造业占比下滑风险，既要维持重点产业在全球范围内的合理布局，又要坚决防范产业链外迁现象的发生。在严格管控高耗能行业产能规模和压减高耗能产品产量的同时，确保工业增加值的持续稳定增长。
坚持自身节能降耗与提升降碳能力相结合。一方面，要持续开展工业节能降耗工作，通过改造传统产业、压减过剩产能和淘汰落后产能等举措，推动产业供给侧改革和新旧动能转换；另一方面，要注重低碳技术装备体系的创新发展，提前布局支撑碳中和目标的产业技术体系，着力提升工业发展质量和国际竞争力。
坚持新技术产业发展与严控能耗增长相结合。在积极发展战略性新兴技术和产业的过程中，加快发展光伏、风电、储能、氢能等支撑新型电力系统的关键技术和产业。同时，加强信息技术和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警惕新兴技术产业发展可能带来的能耗问题，利用技术经济等手段降低新兴产业能耗水平。
坚持近期与远期目标有机结合。在近期阶段，推进重点工业行业依次实现碳达峰目标，推动工业总体尽快达峰。而在中远期阶段，坚持实现工业深度减碳，将加快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作为我国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发展方向和核心任务。
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的核心内容
实现高质量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也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工业化作为现代化国家的重要标志，在新时代背景下，其内涵与实现方式正经历深刻变革。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全球产业结构和布局深度调整，大国竞争和博弈日益加剧，先进制造业领域的国际竞争愈发激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新征程，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实现新型工业化是关键任务。”在此背景下，我国需充分认识现实国情、工业化进程、形势特点和时机节奏，探索符合中国国情的新型工业化道路，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业化新路径。
加快调整形成绿色低碳的现代产业结构。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需要推动传统产业结构向现代绿色低碳产业结构转型。始终坚持把发展实体经济和制造业作为立国之本，防范工业占比过早、过快下降，把握从工业化中期转向后期发展、产业升级的重大机遇，大力推动产业结构绿色低碳转型。
逐步降低高耗能行业碳排放水平。要紧紧抓住未来5至10年内重点高耗能行业产能依次达峰的机遇，以推动高耗能行业绿色低碳转型升级为目标，把降低碳排放水平作为高耗能行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指标维度。加大力度压减过剩产能、提高生产效率，进一步提高高耗能、高排放行业准入门槛。强化企业管理、加强兼并重组，提升行业集中度，持续调整优化产业结构，实现高耗能行业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
加快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作为产业结构调整的主攻方向，大力培育高端装备制造、新一代信息技术、节能环保、新能源汽车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前瞻性布局和培育未来产业，大力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积极推动以产业链为纽带、产业资源要素集聚的产业集群建设，为产业结构绿色低碳转型注入新动力。
加强低碳产业链供应链建设。优化重组产业链供应链结构，强化供应链碳排放管理，提高工业产品碳竞争力。发挥龙头企业对产业链碳中和的引领作用，引领开展碳核查、碳管理，分级传导实现全产业链碳中和。从生产源头开展低碳产品设计，广泛使用再生材料，推动产业链各级供应商使用可再生能源进行生产，降低产品碳排放水平。努力扩大低碳产品生产消费和产品市场，约束高碳产品出口，推动形成绿色低碳产业发展模式。
加快建立以低碳循环为特征的材料体系。工业作为材料的生产部门，其产生的碳排放约占全球碳排放总量的四分之一。因此，推动材料的循环再生利用是减少碳排放的关键途径之一，而低碳循环理念理应成为未来材料工业发展的核心导向。
变革材料生产和使用方式。研究低碳材料发展路线图，并制定支撑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低碳材料发展规划。实施材料效率提升工程，提升重点材料强度标准，强化绿色设计理念，提高材料使用效率。优化工业生产的材料结构，提高材料加工效率，大力发展压铸等新材料工艺，并通过材料替代策略，利用低碳材料替代高碳材料，从而有效减少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
实施关键材料循环再生工程。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加强资源再生和循环利用。针对钢、铜、铝、铅、稀贵金属、高温合金等关键材料，分门别类建立起资源循环利用体系。扩大再生钢铁原料、再生有色金属原料等再生资源的进口，以缓解当前再生资源蓄积量不足的问题。此外，加快推进电池关键材料的循环利用工作，推动相关行业可持续发展。
加强零部件回收再制造和资源化利用。加快解决废旧机电产品再生循环利用问题，在废旧汽车、电器电子、废旧电池等行业落实生产者延伸责任制度，建立废旧工业产品生产与回收再利用相衔接的循环利用体系。推动退役机电产品的再制造，并促进机电产品再制造产业的规模化和规范化发展。
加快建立以绿色低碳为核心的技术装备创新体系。工业部门不仅要探索开展自身脱碳技术创新，还需为能源交通领域的低碳转型提供坚实的技术装备体系支撑。
加快发展工业节能降耗技术装备。以钢铁、建材、石化、化工、有色等高耗能行业为重点，对标国际行业能效领先水平，大力提升工业整体技术水平，推动重点节能技术、设备和产品的推广与应用，提高节能设备和产品普及率。同时，加快工业用能结构调整，推动工业大规模电气化，加强工业储能和智能微电网建设，鼓励企业和园区建设综合能源体系，增加光伏、风电、水电、生物质、核能等在工业领域的使用占比，持续提升工业电气化水平。
加快脱碳工艺技术创新和产业化试点示范。加快推动碳捕集封存、氢能制备储运、氢能炼钢、可再生能源制氢、先进储能等一系列绿色低碳核心技术的研发和推广应用。开展重点行业碳捕集利用和封存示范工程建设，在钢铁、水泥、电解铝、石化、化工等重点行业开展深度脱碳示范工程，支持建设工业零碳引领者企业。探索水泥行业非石化基材料替代石灰石工艺路径，推进工业二氧化碳资源化利用技术示范，研究制定氢基工业发展路线图，突破氢冶金等低碳炼钢工艺，规范制氢行业碳排放管理，大力发展绿氢制造，逐步提高蓝氢和绿氢在工业中的应用比例，提升氢能利用率。
加强能源交通绿色低碳技术装备支撑。研究低碳装备发展路线图，制定支撑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低碳装备体系发展规划，推动低碳装备体系建设。围绕构建以新能源为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加快发展能源技术装备，构建相应的技术装备支撑体系。持续推进光伏、风电、储能、氢能等产品技术创新，降低生产成本，增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技术可行性。大力发展储能、智能电网和能源互联网核心技术，提升可再生能源的安全性和灵活性。继续推进动力电池、新能源汽车发展，探索电动船舶等低碳交通体系建设。
积极探索建立碳中和目标导向的产品贸易格局。平衡进出口贸易和转移排放之间的关系，不仅关系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实现，而且对于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深远意义。
加快调整产品进出口结构。正确处理产能全球布局与防范产业链供应链外迁之间的矛盾。在确保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前提下，调整重点高耗能、资源产业的全球布局。严格约束资源性、高耗能、高碳排放产品的出口，积极促进高附加值产品和产业向境内转移，降低大宗矿产品进口依赖，扩大再生原材料资源进口。
探索应对碳关税的“中国方案”。积极应对欧盟“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和碳边境调节税方案。加快开展工业产品碳足迹评价和管理工作，优先选择使用量大、普及面广的终端消费产品进行产品碳足迹评级试点，从产品设计、采购、生产、销售、使用、回收等供应链全生命周期出发，开展碳足迹评价，为制定全球产品碳足迹贸易政策作好充分准备。
加快推进产业的数智化绿色化协同转型。数字经济正深刻改变生产和生活方式，以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深入应用为基础，建立能源、资源、数据三大生产要素协同降碳的系统化新机制，加快推进数智化、绿色化转型，通过信息技术融合应用和智能化解决方案降低资源能源消耗。
全面推进生产系统智能制造。全面实施智能制造工程，加强生产制造系统的智能化改造。实施能耗数字化管控系统建设工程，基于云计算、移动互联网、大数据等先进技术，通过采集各类能耗监测点的用能数据，实现能源生产与使用的全面数字化管理，辅以智能决策，优化能源使用效率。
切实推动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深化制造业与新一代信息技术融合。充分利用5G、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数字孪生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推进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加快推动数据要素在工业生产中的大规模使用，发挥其在优化生产工艺流程、提高管理决策效率、提升生产自动化水平和减少资源能源使用等方面的积极作用。强化顶层设计，建设国家工业互联网大数据中心，加快建立工业互联网数据资源合作共享机制。
加快推进数字能源建设。综合运用数字技术赋能能源生产、储运、消费等各环节，持续推动智慧电厂、能源互联网、泛在电力物联网、智能电网等智慧能源基础设施建设。加强能源大数据利用，突破能源系统控制运行等关键技术，为多能互补与“源网荷储用”优化组合的能源系统提供有力支撑。同时，推进互联网数字技术与可再生能源深度融合，提高清洁能源生产效率，丰富能源消费环境，推进能源产业绿色低碳转型。
加强绿色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应用。积极应对数字新基建和信息通信技术广泛应用可能带来的能耗问题。持续推动绿色数据中心建设，严格新建大型、超大型数据中心电能使用效率要求，努力提升5G基站能效，加强数字设备、网络和服务器耗电管理，加大新能源和绿色能源技术应用力度，提升能源效率。
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的战略路径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强调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性。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加快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是一项涉及面广、任务艰巨的系统工程，需要完善政策法规机制并持续提升治理效能，为构建绿色低碳工业体系提供制度保障。
将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作为制造业发展战略规划的硬约束。充分认识到碳达峰、碳中和在未来40年内对我国工业现代化进程的深远影响，将其纳入现代工业体系建设的核心内容，作为工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指标和重要任务。将构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的要求融入制造业“十五五”规划和中长期规划中，强化战略规划的宏观引领作用。
建立以碳排放强度为核心要求的产业调控政策体系。制定并实施基于碳排放强度的产业调控政策，定期发布涵盖工业不同行业和产业门类的《产业碳排放强度指标体系》《产业低碳转型发展指导目录》，通过这些措施约束各地区高碳排放产业发展，降低高碳排放行业在整体产业中的比重，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定期滚动（每三年）编制并发布《重点行业生产工艺碳排放强度》和《制造业低碳工艺和技术目录》，以促进低碳工艺技术改造。根据不同地区发展水平和工业化水平，协调推进区域工业低碳发展。鼓励有条件的地区率先实现工业碳排放达峰，支持工业发达地区、生态文明示范区开展“率先达峰行动”和“深度减碳先锋行动”，建设工业深度减碳先行示范区。综合运用去产能、产能等量减量置换、产量控制等综合措施，加速淘汰高碳排放产能。
制定重点材料产业全球产能布局规划。借鉴发达国家境外转移布局重点材料产业的经验，制定重点材料产业全球产能布局规划，在确保产业安全的前提下，推动部分产能向境外有序转移。将废钢、废铝、废金属、废纸等再生资源与“洋垃圾”和固体废物区分开来。调整实施有利于材料循环的再生资源进口管理政策，扩大国内核心企业再生资源进口权限。
加大绿色低碳工程科技创新支持力度。推动绿色低碳工程科技创新，提早布局支撑碳中和目标的产业技术支撑体系。统筹考虑不同绿色低碳技术的成熟度和产业化阶段差异，利用国家科技计划、国家研发计划及制造业转型升级资金等，加强对绿色低碳工程科技创新的专项支持。制定有利于绿色低碳科技成果产业化的财政、税收、金融、人才等支持政策，降低绿色低碳技术成本，尽快形成具有竞争力的现代绿色低碳产业体系。
加快建立碳融资政策和制度。建立碳融资政策，完善绿色金融标准，畅通绿色金融激励机制，加大绿色金融对应对气候变化、低碳发展的资金支持力度。加强全国碳交易核心机制和制度顶层设计，充分发挥全国碳排放交易市场作用，扩大交易市场覆盖的行业和主体范围。研究在特定行业和区域征收碳税的可行性，探索建立碳税调整产业结构、能源结构和促进技术创新的机制。
加强碳中和技术政策国际交流合作。以应对全球气候变化为目标，加强同欧盟、英国、日韩等的双边和多边合作。围绕储能、氢能等绿色低碳技术和新能源汽车等产业领域，扩大国际合作的广度与深度，积极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加强碳税政策研究，积极参与和引导国际规则制定，切实加强碳足迹重点产品认证制度建设，积极应对欧盟碳关税政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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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eler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a Modern Green
and Low-Carbon Industrial System
Liu Wenqiang
Abstract: Acceler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a modern green and low-carbon industrial system is crucial. To achieve this, it is essential to adjust and form a green and low-carbon industrial structure, establish a material system characterized by low-carbon circulation, foster an innovation system for green and low-carbon technologies and equipment, and create a product trade pattern guided by carbon neutrality goals. Additionally,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promote the collaborative transformation of industrial digitalization and greening. The strategic paths to accelerate the development of a modern green and low-carbon industrial system include treating "dual-carbon" goals as rigid constraints in manufacturing development strategic planning, instituting industrial control policies system with carbon emission intensity as the core requirement, devising global industrial capacity layout plans for key material industries, increasing support for green low-carbon engineering technology innovation, expedit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carbon financing policies and systems, and strengthening international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 on carbon neutrality technology policies.
Keywords: dual-carbon goals, new-type industrialization, green and low-carbon, industrial system
责 编∕杨 柳 美 编∕周群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