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命题。通过推动产业升级、要素优化、制度创新和城乡融合发展,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夯实经济基础、拓宽农民增收致富渠道提供动能,为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奠定重要基础。各地通过发展现代农业产业园、特色产业集群、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新产业新业态,探索出一条以产业振兴为牵引、以制度创新为保障、以数字化和绿色化为驱动的共富之路。“十五五”时期,需聚焦制度改革、科技创新、要素流通等方面,为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提供支撑。
关键词:农业农村现代化 共同富裕 乡村全面振兴 新产业新业态
【中图分类号】F320 【文献标识码】A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没有农业农村现代化,就没有整个国家现代化。”[1]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农业农村现代化关系中国式现代化全局和成色。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促进城乡融合发展,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推动农村基本具备现代生活条件,加快建设农业强国。”[2]
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命题。这不仅关系粮食安全、重要农产品供给安全、亿万农民福祉,更承载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实现全体人民共享发展成果的历史使命。当前,国际环境复杂严峻,我国发展面临的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越是应对风险挑战,越要夯实“三农”工作基础。通过推动产业升级、要素优化、制度创新和城乡融合发展,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夯实经济基础、拓宽农民增收致富渠道提供动能,为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奠定坚实基础。本文结合地方实践经验,探索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的实践路径。
内在机理
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农业农村现代化通过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破除小农经济的低效桎梏,为共同富裕提供物质前提。农业农村现代化关系中国式现代化全局和成色。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部门,承担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供给的战略任务。农村是最大的发展潜力所在,农民是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力量。
在共同富裕的价值目标下,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具有三重意义。其一,物质基础意义。通过提升农产品供给能力、农业附加值和农村产业综合效益,为共同富裕提供“物的基础”和“财的来源”。其二,分配调节意义。通过改革要素配置机制、拓展农民财产性和经营性收入渠道,将更多增值收益留在县域、留在乡村、留在农户。其三,治理支撑意义。通过推进现代乡村治理体系建设和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提升农民发展能力和参与能力,为共同富裕提供制度性保障。
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的内在机理,主要体现为四维赋能路径。
产业振兴,筑牢共同富裕的经济基础。农业农村现代化通过三产融合,重构乡村经济生态。在产业链延伸方面,农业新质生产力推动“生产—加工—销售”一体化运作方式加速落地。农村电商的快速发展、激发“数商兴农”创新实践。智慧农业发展,促进农业生产更加便捷、管理更加高效。在新业态培育方面,文旅融合盘活生态与文化资源,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农民工资性收入显著提升。农业从种养环节向加工、物流、销售等全产业链延伸,农业附加值进一步提升,为农村地区积累更多社会财富。
要素升级,激活内生发展动力。农业农村现代化不仅是“物”的现代化,更是“人”的现代化。通过引入现代化科学技术,实现劳动资料智能化;通过机械化、数字化、智能化装备的普及,大幅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使同样的土地和劳动力能创造出更多的农产品价值;通过完善教育培训体系,培育农民劳动技能,推动农民从“体力型”向“技术型”转变。
制度创新,拓宽农民增收致富渠道。通过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和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增加农村居民财产性收入,激发农村经济发展活力。推动农村集体经营性资产股份合作制改革,充分释放闲置资源价值。探索碳汇交易、生态保护补偿机制,让“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优化再分配调节机制,提升集体经济收益,从而增强基本公共服务均衡性和可及性。加强村级“三资”规范化管理,依托数字化治理平台,遏制“微腐败”,增强发展公平性。
城乡融合,破解发展不平衡难题。202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协调发展,促进城乡融合和区域联动。”[3]实现共同富裕的难点在于缩小城乡差距、区域差距和收入差距。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利于打破资源单向流入城市的格局,引导更多资本、人才、技术等要素逐步向农村回流。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利于保障农民享有与城市居民同等的发展权利,充分体现公平正义的价值取向。
农业农村现代化通过生产力跃升、生产关系调整与发展模式重构,将乡村从“共同富裕短板”转化为“战略纵深阵地”。其本质是以产业振兴夯实经济基础,以制度优势激活要素潜能,以缩小城乡差距破解发展不平衡难题,最终实现农民全面发展与社会公平正义的有机统一。
创新实践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各地区各部门始终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把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作为夯实共同富裕物质基础的战略抓手,通过完善体制机制、加大要素投入、创新政策工具等多种方式,持续推动农民收入较快增长和城乡差距不断缩小,努力推动共同富裕不断取得实质性进展。各地结合地域特色,通过发展现代农业产业园、特色产业集群、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新产业新业态,探索出一条以产业振兴为牵引、以制度创新为保障、以数字化和绿色化为驱动的共富之路。
以产业振兴赋能共同富裕
产业兴旺是乡村全面振兴的重中之重,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物质前提。随着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入推进,农业新质生产力加快培育,现代农业产业园、特色产业集群、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新产业新业态竞相涌现。依托新产业新业态,农村构建更加稳定的利益联结机制,把农业增值收益更多留在农村、留给农民。以产业振兴赋能共同富裕,成为破除城乡二元结构、拓展农民增收空间、推动共同富裕的关键路径。
现代农业产业园模式。现代农业产业园是各类现代生产要素在特定空间的高度集聚,其重要逻辑在于,通过生产、加工、科技的一体化布局,实现从卖原料向卖产品、品牌的价值跃升。广东茂名市构建国家级、省级、市级现代农业产业园体系,以工业化思维发展农业。通过引入田头小站预冷技术、建设冷链物流体系,大幅延长荔枝的保鲜期。园区积极推动发展荔枝酒、荔枝醋、荔枝干等精深加工产品,成功将小规模特色产品升级为大规模产业。产业园内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较当地平均水平显著提升,实现了一颗荔枝富一方百姓的愿景。茂名荔枝产业园成功的关键,在于形成一套相对完善的“企业—合作社—农户”利益联结机制。一方面,鼓励农户以土地经营权、资金、劳动力等要素入股产业园和龙头企业,农户不仅获得稳定的保底租金和务工收入,还能参与园区利润分红,实现从“收租金”向“拿股金”的转变,增加财产性收入;另一方面,通过推动龙头企业与农户签订保价收购协议,建立保护价格机制与订单农业模式,在价格波动和市场风险面前,为农户构筑“安全垫”,保障农民收益“旱涝保收”。同时,园区普遍配套技术培训、标准化生产指导和质量追溯体系,让小农户嵌入现代农业全产业链。
特色农业产业集群模式。特色农业产业集群是在一定地理范围内,依托特定资源禀赋形成的具有显著比较优势和集聚效应的产业集合体。它既通过规模经济降低生产和交易成本,又通过品牌经济获取市场溢价,是欠发达地区实现弯道超车、跨越式发展的重要发力点。陕西延安市把苹果确立为农业领域重要产业,持续在品种改良、标准生产、冷链仓储、精深加工、品牌营销等环节系统发力,建成全国最大的优质苹果生产基地之一。面对市场竞争加剧和产品同质化等问题,当地大力实施品牌升级战略,推动苹果产业由数量扩张向质量提升和品牌塑造转型。一方面,大规模建设智能分选线和保鲜库,按照糖度、色泽、大小等指标对苹果进行精细分级,推动销售方式从散装售卖转向按规格、按品质售卖,实现价值提升;另一方面,围绕区域公共品牌,开展统一标准、统一包装、统一检测、统一营销,从分散经营转向抱团发展,让小农户借助品牌整体效应进入更广阔市场。同时,探索苹果期货、价格保险等金融模式,在价格大幅波动或遭遇自然灾害时,由金融机构和相关主体提供补偿,有效增强小农户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
以科技创新赋能共同富裕
近年来,全国各地通过政策引导、技术落地、产业融合与金融支持,将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前沿科技深度融入农业生产、治理与服务的全链条,积极探索提升农业生产效率、优化乡村治理结构、拓宽农民增收渠道的新路径。
精准农业赋能生产端。精准农业指的是通过现代信息技术和先进设备设施,包括卫星遥感、物联网和大数据分析等,实现农田环境、作物生长和资源投入的精细化管理,从而激发土地和农业生产潜能。[4]例如,甘肃高台县引入数字技术,积极推动碎片化农田种植转型,利用搭载多光谱传感器、高清摄像头以及其他特种设备的无人机,收集作物生产检测数据,帮助农户根据实时数据调整施肥和灌溉策略,并通过精准识别病虫害区域,减少农药使用量,提升农产品的质量与可靠性,从而进一步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和资源利用效率。
政务平台重塑治理端。数智基础设施是以现代信息技术为数字底座,以数据创新为驱动、通信网络为基础、算力设施为支撑的基础设施体系。加强数智基础设施建设,有助于通过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为推动乡村全面振兴注入新动能。福建九都镇坚持以数字技术赋能基层治理,推动库区高质量发展,统筹建设数字九都平台。该平台集成库区门户、产业经营、基层治理等功能,提供镇情展示、农特产品线上交易、安全预警和矛盾纠纷调解等综合服务,有效打通政务信息和市场信息堵点。九都镇通过建立数据维护、培训辅导等常态化机制,提升群众和经营主体使用意愿,推动形成游客和资金流入、治理提效、产业外拓的“三进一出”发展格局。
数据要素激活流通端。借助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加速推动,我国农业产业智能化管理水平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农产品实现全链条可追溯管理。在流通端,通过应用“一物一码”溯源技术,智能商城为海南胡椒、宁夏葡萄酒等一批具有地域特色的农产品赋予“数字身份证”,实现从种植、加工到流通、销售的全流程可追溯。一方面,消费者可通过扫码了解产地、生产批次、检测信息等关键数据,产品品质更加透明可靠;另一方面,平台基于销售数据和用户偏好,对农产品进行智能分级、定价和精准推介,使小农户分散的劳动成果转化为可识别、可交易的品牌溢价,真正做到“优质优价”,有效提升农民在产业链中的收益份额。
科技一方面通过创新重塑生产函数,促进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夯实物质基础;另一方面以创新更好促进公平正义、增进民生福祉,助力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5]各地实践经验表明,只有当科技真正下沉,并与农民利益深度绑定时,才能释放出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和实现共同富裕的巨大潜能。
以制度创新赋能共同富裕
各地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积极探索产业发展与乡村治理新路径,通过制度创新有效破解土地碎片化、服务效率不高等难题,以组织变革激发内生动力。
土地制度改革盘活要素资源。近年来,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持续深化,推动土地资源优化配置与高效利用,农民生活水平得到改善。[6]通过清理盘活农村闲置房屋、宅基地等低效用地,浙江省多地推动土地规范有序流转,引导村集体牵头成立“强村公司”,实现资源要素的集中配置和规模经营。浙江诸暨市首创宅基地“三权三票”制度,将宅基地的资格权、使用权、收益权细化,并通过“票据化”方式进入市场流转,既有效盘活沉睡资产,又吸引社会资本参与乡村建设与运营,在“资源盘活”的基础上壮大农村集体经济。同时,各地依托“强村公司”抱团发展,发展直播带货等新业态新模式,带动农村集体经营性收入持续增长,低收入农户通过入股分红、就近务工等渠道实现稳定增收。浙江衢州市通过构建“链主带动、科技赋能、数字转型”的农业产业体系,打通从要素整合、产业培育到市场开拓的全链条,以制度创新和组织重构撬动乡村产业发展新空间。
组织重构带动农民增收。促进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需发展农民合作社等经济组织,解决农民生产分散、组织化程度低、抵御市场风险能力弱等问题。[7]通过党建引领下的组织重构,甘肃黄渠镇代家墩村创新实施“统种共富”模式,将分散的小农户组织起来,实现统一经营、风险共担、收益共享,拓展农民增收致富新路径。村党组织牵头推动土地集中流转,由村集体与合作社深度联动,对零散土地实行统一整合经营、统一水肥管理、统一农机调度和统一技术标准,改变以往“小而散”的分散经营格局。一方面,通过规模化、标准化种植,有效提高土地利用效率和单位产出,增强抵御自然灾害和市场波动的能力;另一方面,农户既可以获得稳定的土地流转收益,又能够按“保底收益+效益分红”的方式,分享村集体和合作社经营收益,收入来源由单一的“种地收入”拓展为“租金+工资+分红”的多种组合。“统种共富”模式将组织重构、规模经营与利益联结紧密结合,既维护农民土地权益,又在农村集体经济发展中嵌入共富机制。
普惠金融引领政策协同。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离不开金融“活水”的精准滴灌和制度政策的系统供给,金融创新与政策支持协同发力,为共同富裕提供坚实的资金支持与制度保障。[8]中国农业银行对接山东利津县农担公司,建立产业集群贷款新模式,推动普惠金融,为多个养殖户投放金穗农担贷,形成“你养殖我支持”的强农效应,切实解决养殖户的融资难题。[9]在有效控制风险的前提下,普惠金融为脱贫地区农户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提供中长期信用支持,缓解农民发展产业“缺资本、缺信用”的突出难题,有效打通农村金融服务的“最后一公里”。
以城乡融合赋能共同富裕
各地深刻认识城乡发展规律,把握好城乡互促互进和共生共存的关系,对城市和乡村进行通盘考虑和整体设计,促进城乡在规划布局、要素配置、产业发展、公共服务、生态保护等方面相互融合和共同发展。
片区组团化改造优化空间格局。片区组团发展是指按照地域相邻、产业相近、优势互补的原则,将一定区域内多个行政村或自然村整合为一个发展单元(片区),通过统一规划、资源整合、产业联动、共建共享的方式,打破行政壁垒,形成抱团发展合力的一种组织与发展模式。浙江省以乡村片区组团发展和城市更新片区化改造为抓手,坚持和深化“千万工程”经验,将多个乡村村庄与城市社区联结成片区单元,统筹空间规划、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构建“美丽成片、产业成群、服务成网”的一体化发展格局,重塑城乡空间关系。推动从“单村作战”转向“城乡联动”,将片区组团发展与“强城、兴村、融合”统筹起来,通过组团片区辐射带动周边村庄联动发展,实现资源要素优化配置、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公共服务共建共享。浙江宁波市划定多个先行更新片区,将城市核心区、城中村和近郊村庄纳入统一片区,通过城中村片区化改造、低效工业用地综合提升、滨水空间整体更新等,推动城乡接合部整体焕新,让近郊村庄和产业社区加快融入城市功能体系。
田园综合体建设延伸融合链条。田园综合体是指在乡村地区,以农业为基础,融合产业、文化、旅游、社区等多种功能,通过产业链延伸、产业集聚、产业融合等方式,实现乡村经济、社会、生态等多方面协调发展的新型农业经营模式。湖北丰乐村依靠紫薇都市田园村域内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优势,通过生态赏花游带动闲置土地和空置房屋出租,以田园综合体积极融入城市板块,丰富现代农业底色、文旅融合特色、环境生态绿色、农民增收本色。
总体来看,上述四种实践路径虽然各有侧重,但其推进共同富裕的内在逻辑具有高度一致性。一是通过科技赋能提升生产力水平,以数字技术、智能技术、绿色技术重构传统农业生产方式,推动农业由粗放发展向集约、高效、智能、绿色转型。二是通过机制创新优化生产关系,运用股份合作、订单农业、利益联结、金融创新等制度安排,使农民在产业增值中获得更加合理、公平的收益份额。三是把农村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品牌优势和资本优势,将更多增值收益固化在本地产业链和价值链之中,实现产业发展壮大、农民持续增收、乡村全面振兴的统一。这些创新实践经验实现了“做大蛋糕与分好蛋糕”的内在统一,为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提供了生动的实践样本。
挑战与应对
当前,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仍面临诸多深层次挑战,如区域发展不平衡、农业科技创新转化效率偏低等。
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同地区在资源禀赋、经济基础、产业基础等方面存在差异,导致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呈现一定程度的不均衡态势。有的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受自然条件恶劣、交通基础设施不足、产业基础薄弱等因素制约,缺乏完善的冷链物流体系和品牌推广渠道,农业农村现代化步伐相对缓慢。这些地区的农村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资源与东部地区存在一定差距,制约农村人力资本的提升,进一步加剧区域间发展差距。
农业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效率偏低。农业科研机构与农村生产一线之间的联系程度有待加强。有的科研成果未能充分考虑农村实际生产条件、农民接受能力等因素,导致成果与生产需求不匹配,难以在农村大规模推广应用。农民作为农业生产的主体,对新技术、新模式的接受程度和应用能力不足。此外,农业科技推广体系有待健全,基层农业科技推广人员数量不足、专业素质参差不齐,一定程度上制约科技创新成果的转化与推广。
农村要素流失现象依然存在。在人才方面,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大量向城市转移,农村“空心化”“老龄化” 问题突出。农村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条件相对较差,难以吸引高素质人才长期扎根于农村。在资本投入方面,存在资本投入方向不合理、短期逐利行为突出等问题,对周期长、投资大、风险高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农业科技创新等领域投入不足。农村金融服务体系有待完善,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依然存在,制约农村产业发展和要素优化配置。
“十五五”时期,需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通过创新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机制、健全要素保障和优化配置体制机制等举措,千方百计推动农业增效益、农村增活力、农民增收入,为农业农村现代化赋能共同富裕提供支撑。
深化体制机制改革,破除城乡融合发展壁垒。破除城乡二元结构,需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推动资本、技术、人才、土地等要素在城乡之间平等交换、双向流动。稳妥推进宅基地制度改革,将宅基地的资格权、使用权、收益权细化,并通过票据化方式进入市场流转,盘活闲置资源,为乡村旅游、民宿经济和农村新产业发展提供空间载体。参考浙江省片区组团化改造模式,以县域为基本单元,将多个乡村与城市社区联结成片区单元,统筹产业和公共服务布局,实现“美丽成片、产业成群、服务成网”的一体化发展格局。加大乡村教育、医疗、养老和文化等领域的基础设施投入力度,深化城乡紧密型教育共同体和县域医共体建设,推动优质资源下沉基层。对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立足资源禀赋培育特色优势产业,通过组织重构等方式实现风险共担、收益共享。
培育农业新质生产力,创新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机制。聚焦种业、智能农机装备、绿色生产和农产品精深加工等关键领域集中攻关,推动更多原创性、引领性成果加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深入实施种业振兴行动,夯实主要粮食作物和重要畜禽种源自主可控基础,推动生物育种、分子设计等前沿技术在良种选育和规模化生产中落地见效。顺应数字化、智能化发展趋势,支持多光谱无人机、物联网感知、智能灌溉、标准化加工等技术在生产一线集成应用,将“精准农业—冷链物流—精深加工—品牌营销”贯通起来,引导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更多投向现代农业产业园、特色产业集群和高附加值新业态,培育以新质生产力支撑农民增收的内生动力。健全“产学研用”一体化创新体系,支持科研院所、高校与农业龙头企业、合作社、家庭农场,组建创新联合体和试验示范基地,把科研成果直接嵌入园区建设和集群升级。加强农业科技人员和基层农技队伍建设,完善职称评聘和绩效激励,把科技推广成效与农产品品质提升、农民增收挂钩。面向广大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系统开展科技与数字技能培训,推动科技真正下沉到田间地头,打通科技成果转化“最后一公里”。
加快推进智慧农业发展,提升乡村数字治理效能。依托数字乡村建设,探索运用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贯通生产、流通、服务和治理各环节,形成“数字兴农、数字兴村”的新模式。一是建设农产品全产业链数字管理平台,实现生产过程在线监测、质量安全可追溯、冷链物流可视化管理,优化订单组织、仓储配送和市场对接流程,在提升产业效率的同时重塑利益联结机制,保障农民在全产业链中的合理收益。二是建设农村集体资产管理和村务公开平台,实现集体资产、资源、资金的统一登记、动态管理和阳光运行,推进资产折股量化到人、落实到户,探索“保底收益+按股分红”机制,稳定增加农民股金收入。三是借助数字技术发展农村电商、直播带货、文旅康养和乡村物业,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以集体经济收益对困难群体实施兜底帮扶,更好发挥再分配和三次分配功能。同时,大力发展远程医疗、数字教育、线上养老等新型公共服务供给模式,增强优质服务资源在农村的可及性,降低因病致贫返贫风险,增强农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在资本下乡方面,通过负面清单、准入规则、信息化监管等制度安排,防止不当占地和变相房地产开发,守住农民长远利益和耕地红线。
健全要素保障和优化配置体制机制,确保农民更多分享产业链增值收益。在人才方面,制定更加优惠的政策,吸引高素质人才回流农村。给予返乡创业人才税收减免、贷款贴息、场地支持等优惠政策,为其提供良好的创业环境和发展空间。同时,加强农村教育和职业培训,培育高素质农业经营主体,提高农村劳动力的整体素质。完善农村公共服务体系,增加农村教育、医疗、养老、文化等服务供给,增强农村对人才的吸引力。在资本方面,加大对农村的金融支持力度。鼓励金融机构创新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模式,如开发农村宅基地抵押贷款、农业产业链金融等融资方式,解决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加强对工商资本下乡的引导和规范,建立健全工商资本下乡的准入、监管和退出机制,引导工商资本投向农业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农业科技创新、特色产业发展等领域,确保资本真正服务于农业农村现代化和农民增收。此外,进一步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和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盘活农村土地、集体资产等资源,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
【本文作者为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教授、博导;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宋颜希,对本文亦有重要贡献】
注释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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