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企业家精神，是企业家这一群体所表现出来的综合能力与突出特质的集合，是引领企业发展壮大的精神动力。企业家才能和企业家精神本质上是组合资源的能力，是不同于其他投入要素的一种稀缺资源。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中的创新精神是民营经济持续发展的关键动力，推动民营经济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方向发展，在新兴产业领域的发展开辟道路；爱国情怀、诚信精神、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特质，对于民营企业的战略决策、技术创新、管理优化、市场开拓和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企业家精神 民营企业 高质量发展
【中图分类号】 F279.2 【文献标识码】A
2025年4月30日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营经济促进法》规定：“培育和弘扬企业家精神，引导民营经济组织经营者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爱国敬业、守法经营、创业创新、回报社会，坚定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者、中国式现代化的促进者。”企业家是市场经济中最具活力的因素，通过对资源的创造性组合及对知识、技术的运用，能够发现现有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之间新的组合方式，是技术创新的推动者和商业模式创新的探索者，是实现“创造性破坏”的行为主体。企业家精神，是企业家这一群体所表现出来的综合能力与突出特质的集合，是企业发展壮大的精神动力。企业家才能和企业家精神本质上是组合资源的能力，是不同于其他投入要素的一种稀缺资源。
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内涵要义
企业家精神由来已久，历经千百年发展，呈现出不断演进和丰富的特征。古代时期，古希腊、古罗马以及古代中国、古印度等，就已经出现了商业活动，商人阶层开始逐渐形成，参与其中的商人在不同地区之间进行商品交换，展现了冒险精神和对商业机会的敏锐洞察力，商业意识在各大文明中开始萌芽。中国历史上的晋商、徽商、闽商、潮商、浙商、苏商、鲁商、陕商、赣商、粤商等十大商帮，以诚信经营著称，强调“义利兼顾”，在追求利润的同时，注重维护商业信誉和社会声誉，出现了早期的商业道德和经营理念。中世纪及近代早期，欧洲国家普遍强调通过贸易顺差来积累财富，各国政府鼓励本国商人开展对外贸易，促使商人阶层更加积极地开拓海外市场，在政府支持的“重商主义”下实现商业扩张。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企业经营理念变革，企业家注重对劳动力的组织和管理，以及对生产技术的改进，企业家精神体现为对财富的追求、冒险精神以及对新技术的应用。工业革命时期是重要转折点，在工业革命期间，企业家积极推动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强调对新技术、新设备、新材料的研发和应用，创新精神凸显，工业革命也带来了大规模生产和组织管理的创新，企业家精神以创新为核心，强调技术应用、组织管理和成本控制。
当前，在经济全球化与科技革命背景下，企业家精神呈现新特征。互联网催生了电子商务、共享经济等新的商业模式，企业家精神的创新内涵更加丰富和多样化，除了技术创新之外，还包括商业模式创新、管理创新、文化创新等多个维度。现代企业家不仅要追求企业的经济利益，还需要承担环境保护、社会公益、员工福利等，社会责任意识增强。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企业家精神中全球视野、冒险精神的重要性更加凸显。
企业家精神是一种文化观念，是持续连绵的价值观创新和突破，是一种独特的特性和行动，是经济增长的内生变量。企业家精神包括多个元素：创新精神、契约精神、合作精神、敬业精神和开放精神等。其中，创新精神是企业家精神的重要元素。创新精神是一种知识创造，是价值观的突破和创新。契约精神是一种文化信仰，是市场经济的支柱精神。合作精神是一种道德素养，是现代社会人们的立身之本。敬业精神是一种职业习惯，是精益求精的行为方式。开放精神是一种学习态度，是立足全球的战略思维。相较而言，新时代我国企业家精神在价值取向、创新内涵、社会责任和风险观念等方面均产生了深刻变化。
新时代企业家不再局限于单纯的经济利益追求，而是更加注重将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相融合。企业家不再仅仅以利润最大化作为唯一目标，而是将企业发展与国家繁荣、民族复兴紧密相连，秉持为社会创造更大福祉的价值理念，企业家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积极响应国家战略，投身于科技创新、绿色发展、乡村振兴等重大事业，为实现共同富裕贡献力量，在爱国、创新、诚信、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方面不断提升，成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生力军。
创新内涵的拓展是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重要特征，企业家积极探索市场需求和发展机遇，通过持续创新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勇于尝试共享经济、平台经济等新的商业模式，推动产业融合与转型升级，积极引入先进管理理念和方法，激发员工创新活力与创造力，注重企业文化创新，塑造积极向上、富有创新经济的企业价值观，创新不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突破，还涵盖了商业模式创新、管理创新、文化创新等多个维度。
社会责任的强化是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必然要求。当前，全球面临着气候变化、资源短缺、贫富差距等诸多问题。在环境保护方面，企业家加大环保投入，采用绿色生产技术和可持续发展方式，重视生态环境保护与资源管理，积极开展生态修复工作，优化资源管理与配置，为减少碳排放和应对气候变化贡献力量；在社会公益方面，企业家积极参与产业扶贫、教育扶贫、就业扶贫等，帮助贫困地区与贫困人口脱贫致富，助力乡村全面振兴与共同富裕，同时，积极参与教育、医疗等领域的公益活动，回馈社会。
在不确定性日益增加的时代，企业家认识到风险与机遇并存，以更加全面和辩证的视角看待风险，注重风险主动管理与积极应对，加强风险管理体系建设，培养企业的韧性和适应性，在风险决策中更加注重长期视野和可持续发展，将风险决策与企业的长期发展目标相结合，充分考虑风险对企业未来发展的影响，为企业的创新发展和可持续增长提供了新的动力和机遇。
新时代企业家精神支撑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机理
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中的创新精神是民营经济持续发展的核心动力，推动民营经济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方向发展，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材料、生物技术、电动汽车、新能源、节能环保、数字创意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关键核心技术突破中发挥重要作用，在新兴产业领域的发展开辟道路；其中的爱国情怀、诚信精神、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特质，对于民营企业的战略决策、技术创新、管理优化、市场开拓和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民营经济是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重要载体。民营经济的特点和发展环境为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和展现创造了条件，民营经济具有高度的灵活性与适应性，其决策机制相对灵活，能够迅速对市场变化做出反应，为企业家的创新提供空间。民营经济面临激烈的市场经济竞争环境，这种竞争压力促使企业家敢于冒险、勇于挑战未知，在风险中寻觅机遇，不断开拓新的市场和业务领域。同时，随着民营经济的逐步壮大，其社会影响力与日俱增，企业成长的需求使得民营企业家们的社会责任意识逐渐觉醒，积极投身公益事业、环境保护等活动，成为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中责任担当的重要体现。
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在民营企业的发展过程中得以充分展现和践行。当前，民营经济在稳定增长、促进创新、增加就业、改善民生等方面的贡献日益突出。民营经济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和90%以上的企业数量，是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党的十八大以来，民营企业中设立研发机构的企业占比从2012年的不足1/10提升至2024年的1/4，开展研发活动的企业占比提高到近40%，增加了30个百分点，民营企业研发支出额增长了4.4倍，发明专利申请量增长了近5倍，民营经济为我国的科技创新和经济转型升级作出了突出贡献。截至2025年3月底，我国登记在册的民营企业数量超过5700万户。民营企业的数量在我国所有企业当中的占比从2012年的79.4%提升到2025年3月的92.3%。民营企业家们的创业精神和对市场的积极开拓，推动了民营企业数量的快速增长。2024年，民营企业进出口规模24.33万亿元，占我国外贸进出口总值的比重提升至55.5%，继续保持了外贸主力军地位，民营企业家在国际舞台上发挥积极作用，推动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
新时代广大民营企业通过技术创新、产品创新、商业模式创新等方式，打破传统的市场格局和竞争态势，创造新的市场需求和价值，在科技创新、绿色可持续和全球市场开拓方面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科技创新中的强力破局
挑战传统思维模式和技术范式。民营企业勇于创新和冒险的特质，使其敢于挑战传统观念与技术路径，对既有的科技成果和市场格局进行批判性审视，不满足于沿袭传统技术发展路径，颠覆传统思维模式和行业规范，通过对市场需求的深入洞察和对技术发展趋势的准确把握，打破传统技术和产业边界，重塑商业格局，寻找新的突破口，为科技创新开辟新方向。
推动技术融合与跨界创新。单一学科知识和技术往往难以实现重大科技创新突破，行业门槛导致资源分散与低效利用，新时代民营企业家积极推动不同学科间融合，打破学科边界和行业界限，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整合多学科知识，促进跨界合作与创新。
颠覆式创新与关键核心技术突破。企业家精神以创新精神为核心驱动力，具备更强烈的创新导向，聚焦于前沿技术领域，以实现颠覆性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的突破为目标。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生物技术等新兴领域，民营企业家积极探索，试图打破技术瓶颈，高度重视关键核心技术的突破，将其视为企业发展和竞争力提升的关键，敢于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创新研发，在具备高风险投入的同时也存有对未来回报的乐观预期。
引领市场需求与技术标准。民营企业是连接生产要素与潜在消费者间的桥梁，以消费者为中心，洞察消费者潜在需求和痛点，通过科技创新开发具有创新性的产品和服务，引领市场的发展方向。同时，民营企业积极参与技术标准制定和推广，掌握行业话语权，引领技术的发展方向。
绿色发展中的深刻变革
摒弃传统的以经济利益为唯一导向的经营理念。广大民营企业家认识到企业的目标函数不再仅仅局限于短期的经济利润，单纯追求经济利益可能带来环境污染、资源过度消耗等一系列外部性问题，反过来影响企业长期经济利益。越来越多民营企业将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纳入目标函数，采用环保技术、发展循环经济等方式，降低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减少未来可能面临的环境成本，积极推动企业从“利润最大化”向“可持续发展最大化”转变，将绿色可持续理念贯穿于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等各个环节，引导企业摒弃传统的单一经济利益导向，走向更加综合、可持续的发展道路。
挑战传统的“资源—产品—废弃物”线性经济模式。线性经济模式指的是企业专注于从自然资源获取产品生产与销售，而对废弃物处理多采用简单丢弃或低效率处理方式，这种模式存在明显的效率低下和资源浪费问题，在资源日益短缺、环境压力不断增大的背景下，继续遵循线性经济模式将导致企业面临不断上升的资源采购成本、废弃物处理成本，以及环境监管处罚等。越来越多民营企业向循环经济模式转变，强调“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闭环模式，通过资源的循环利用和废弃物的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降低原生资源依赖和废弃物处理成本，甚至创造新的经济价值，有利于企业品牌形象和市场竞争力的提升，为企业带来长期的经济利益，实现经济、环境和社会效益的共赢。
投资于绿色技术研发与绿色商业模式创立。广大民营企业积极投资于清洁能源、节能环保、资源回收利用等绿色技术领域，加大对太阳能、风能、水能等可再生能源技术的研发投入，开发新型节能环保材料和产品，降低能源消耗与环境污染，研发资源回收利用技术，实现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通过与政府、科研机构等合作，共同打造绿色产业链和创新生态系统，推动绿色技术的应用和推广。民营企业家积极探索和开创绿色商业模式，将绿色可持续理念融入企业商业模式设计中，重塑企业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建立绿色供应链。
全球市场上的果敢突围
在经营理念与战略突破方面，民营企业积极主动参与全球市场竞争，敢于在国际市场上大胆布局和拓展。民营企业家重新审视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不再满足于产业链的低端环节，通过技术创新、品牌建设等方式，努力攀升产业链的中高端，打破传统产业分工模式，积极整合全球资源，重构全球价值链。
在商业模式创新与变革方面，民营企业借助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发展，搭建全球性的商业平台，连接全球供应商、消费者和合作伙伴，推动平台化和共享经济模式的全球拓展，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准确了解不同国家和地区消费者偏好与需求，提供个性化产品和服务，推动个性化定制与服务的全球化应用。
在跨文化管理与融合方面，走出去的民营企业注重对不同文化的深入理解和尊重，通过了解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价值观等，挖掘其中商业机会，开发符合当地文化需求的产品和服务，同时积极组建和管理多样文化团队，打破文化壁垒，促进不同文化背景员工间的交流与合作。
在全球供应链的重构与优化方面，面对全球贸易格局的变化和不确定性，民营企业通过与全球供应商建立长期稳定合作关系，加强供应链的风险管理，提高供应链的灵活性和效率，建立多源化产品供应体系，应对贸易摩擦、自然灾害等因素对供应链的影响，对全球价值链进行重构和优化。
新时代企业家精神促进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基本经验
理念转变引方向
理念的转变往往能带来新的市场机会和资源配置方式。当前，民营企业要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和共享发展，成为促进高质量发展的中坚力量。首先，培养未来视野。企业家要持续关注宏观经济走势、新兴技术动态以及社会趋势变化，关注各类经济论坛、行业峰会等动态，与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交流，拓宽自身认知边界。同时，投入资源建立专业的市场研究团队，定期进行深度的行业分析和趋势预测，以便及时调整企业战略方向，提前布局新兴市场领域。其次，重塑风险观念。要认识到创新必然伴随风险，但风险也意味着机遇。建立完善的风险评估体系，在进行重大决策前，全面分析项目的技术可行性、市场潜力、竞争态势等因素。同时，通过多样化经营策略分散风险，例如在拓展新业务领域的同时，确保原有核心业务的稳定发展，或者与不同行业的企业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承担风险、共享收益。最后，强化责任意识。将社会责任融入企业发展战略，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出发，制定企业的长期发展规划。在生产经营过程中，积极采用环保技术和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减少企业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同时，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提升企业的社会形象和品牌价值，为企业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
技术创新赋动能
技术创新能够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创造新的市场需求，从而推动经济增长。加大研发投入是实现技术创新的关键。设立专项研发基金，确保研发资金的稳定供应。招聘和培养高素质的科研人才，建立激励机制，鼓励科研人员进行创新研究。加强与高校、科研机构的合作，共同开展前沿技术研发项目，充分利用外部科研资源，加速技术创新进程。推动数字化转型是当前民营企业技术创新的重要方向。推动数字化转型，制定企业数字化转型战略，投入资源进行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包括大数据平台、人工智能应用系统等。对员工进行数字化技能培训，提高企业整体的数字化素养。利用数字化技术优化企业的生产流程、管理模式和客户服务，实现降本增效。鼓励内部创新是激发民营企业技术创新活力的重要手段。营造鼓励创新的企业文化氛围，建立创新奖励制度，对提出创新想法和成功实施创新项目的员工给予物质和精神奖励。设立内部创新平台，为员工提供交流创新想法和合作开展创新项目的机会。定期组织创新研讨会和头脑风暴活动，激发员工的创新思维。
模式重塑提效能
在市场经济中，商业模式的创新能够打破传统的市场格局，创造新的价值和利润空间。探索新的价值主张是商业模式创新的基础。探索新的价值主张，深入了解客户需求和痛点，以客户为中心进行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设计。开展市场调研和客户反馈收集工作，不断优化产品和服务，满足客户的个性化需求。通过提供独特的客户价值，建立企业的竞争优势。重构产业链合作是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途径。重构产业链合作，打破传统的产业链上下游关系，积极与产业链上的其他企业建立合作共赢的生态系统。共同开展技术研发、市场开拓等活动，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通过整合产业链资源，提高整个产业链的效率和竞争力。拓展国际市场是商业模式创新的重要方向。拓展国际市场，制定国际化发展战略，深入研究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市场特点和需求，针对性地进行产品和服务的调整和优化。加强国际市场推广和品牌建设，提升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积极参与国际合作与竞争，学习国际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不断提升企业的国际化水平。
组织创新促协作
在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中，企业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模式需要不断创新，以适应新的发展需求。建立敏捷型组织是组织创新的关键。建立敏捷型组织，优化企业组织结构，减少管理层级，提高决策效率。建立跨部门的项目团队，打破部门壁垒，促进团队协作和创新。可适度引入灵活的工作制度，如弹性工作时间、远程办公等，提高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和创造力。培养创新型人才是组织创新的核心。培养创新型人才，制定人才培养计划，为员工提供多样化的学习和发展机会，包括内部培训、外部培训、在线学习等。建立人才选拔和晋升机制，优先选拔和晋升具有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的员工。营造良好的创新文化氛围，吸引和留住创新型人才。推动文化创新是组织创新的重要内容。推动文化创新，树立创新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将创新文化融入企业的日常经营管理中。建立容错机制，鼓励员工勇于尝试新事物、挑战传统观念，对创新失败给予理解、宽容和支持。加强企业内部的沟通与协作，促进知识的共享和创新的扩散，不断提高企业的整体创新能力。
【本文作者为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教授；南京大学数字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申晨荣对本文亦有贡献】
参考文献略
责编：程静静／美编：石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