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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桂荣与阎老能之“能”

鬼使神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有时“倏”地被你拴到一根绳上。比如邓桂荣与“阎老能”,竟结伴游荡于我昨夜清梦中。

阎老能,全网“最美儿媳”陈丽娜(蓓蕾)的公公,本名阎振合,78岁网络红人。近年来,他以憨直犯犟、动则“呼”人,“指点江山”、海吹神“能”而著名。谁都知道这是阿尔兹海默症,但是阎老“大器晚成”而流量多多。

邓桂荣呢,是我仁兄好友和邵阳老乡,有着传奇经历的退休教师。细细打量,他与“阎老能”堪称文武“二星”。

画像“二星”

传奇经历,促使邓桂荣弃理转文。自2003年出版《寻找天堂》起,以沉迷出书,倔强出书,多次出书,出多版书,出书不止名世。近年来,其《真理求索历程》就有A版B版,A卷B卷,详编精编,不同书号等,上网百度、亚马逊等均可查。

而阎老能一口河南腔,个子不高、文化不高,但心气高。他在家务农,改革开放后可能进县城做点小生意。生意如何不知道,但以浓眉大眼、有棱有角的表现,阎老能年轻时应该有点“能”。

“咚咚锵”“咚咚锵”,其滑稽的八字碎步间,透出阎老能当年的风风火火。如今眼睛一瞪,脸色一沉,仿佛面如黑炭、凛不可侵的“门神”尉迟恭。

比尉迟恭神气的,是阎老能伴随那“指点江山”,海吹神牛的作风,应该他与生俱来,且一直严肃认真地往上冲。

阎老能在吗?“我在,在的很!”

阎老能什么文凭?“清华大学!”

阎老能有钱吗?“我随随便便拿出几十几百亿!”

阎老能是否打鬼子?“鬼子看到我都怕!”

阎老能职务呢?“我是宇宙司令,掌管全世界!”

阎老能在吹牛吗?“我吹什么,信不信我呼(揍)你!”

与家人对话,阎老能每天活脱脱上演“活报剧”。30年前,阎遭受车祸,之后患阿尔兹海默症。“硬气”的老爷子常常丢失,屎尿唾沫随地。然而,以儿媳蓓蕾为代表,一家人对老爷子不嫌弃,千方百计孝敬宽容他,逗他开心。其日常生活被拍成抖音,吸粉数百万,既温暖网络,又尽显风趣幽默、敬老爱老教育之效。你说阎老能“能”不能。

而邓桂荣之“能”,因40多年前的一场生死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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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证是时代分水岭。邓桂荣供图

1977年恢复高考,十八九岁的邓桂荣,首揭家乡一带的榜单。其天赋异禀,过目成诵,光宗耀祖、扬名立万只是迟早。加持根正苗红、慷慨义道、高挑帅气,邓不招蜂引蝶都难。

可是,他偏偏喜欢女同学L,二者眉目传情,触电如火。但依当时价值观,因女方家庭成分不匹配,邓家坚决反对。

邓斗不过传统势力,但又深爱着L,日思夜想而不得,90多天彻夜失眠,神情恍惚。终致精神错乱,深夜出走野外,差点以身殉情。“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然后是休学留级,从天之骄子神坛上跌下,摔得惨重。

好在老天有眼,邓基本康复,大学毕业在家乡教中学化学。病后,他深深思索社会与人生,将爱情悲剧致因之一,归结自己未能写出千古绝文,来打动家庭、挽留女友,于是毅然弃理从文。

“情痴”何所有

邓与我是数里同乡,在大学同校一年,同样直爽坦诚,更因文学之缘,自然亲密无间。大学李子园里无李子,有无数罗曼蒂克。晚餐后相伴散步,我俩雷雨打不脱,文学的、乡愁的、青春理想的,无所不谈。口头禅是,“可做可不做的事可以不做,步还是要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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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左为邓桂荣)的青春与懵懂。邓桂荣供图

邓大我几岁,但毫无违和感。我的中文系课本,读后逐本移交给他,让他紧跟着,在古典文学、现当代文学、外国文学、古代汉语、逻辑等天地里,与屈原、李白、曹雪芹、鲁迅、托尔斯泰、普希金、泰戈尔等“打得火热”。从此,邓更加青春焕发,更富有悲悯情怀,更激起对国家民族、对中西文化、对人民领袖的爱。

邓学以致用,文思敏捷,常常七步成诗,面朝资江,春暖花开。宇宙天体、世界地球、人生百态、生态环境、政治经济、科学文化等,无不激起邓的兴趣。万事万物,于其均有思考、挖掘、剖析,均会吟诗作赋、语出褒贬。

他《浅论迷信与科学》,回答《人类能够征服自然吗》,《从宇宙之大看人类之微》,探讨《何处是天堂》,对《宗教的批判》,试图建立《政治与宗教的统一构想》,相信《马克思主义永远也不会过时》,并且对《中国当代反腐构想》进行摸索……

他点燃导火索,丢进自己那化学脑袋中,生发出唯心、唯物之外的“第三世界”——二元中和宇宙观。其《试论二元中和及其信仰》认为“精神为阴,物质为阳,没有先后,没有贵贱,互相依属,相互为用”。指出精神的本质,二元中和的属性,二元中和的发展趋势,颇具探索意义。

2016年,撰写并发布在人民网的千字文《论金钱永远不能被废除》,参考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读本》等多种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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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哲学原理》在科学导报社举行的全国学术论文大赛中获一等奖;《宇宙科学新思维探析》在科技部《管理观察》刊登后,入编《共和国建设档案》,在百度、参考网、范文网等均可搜到。此二文堪称邓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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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桂荣(右2)近照。尹少华供图

情在读写诗文之中,也饱含在亲人友人、父老乡亲、师生同学之中。凡与之深度交集者,邓桂荣均给予极大关注、回味和反思,且有诗文奉献、真挚表达。浓墨重彩的有邓平良、姜远丰、闫亚红、卢卫中、周爱球、张汉民、周经世、邓星昭、易辉煌、邹淑贞、吕纪生、王立中、杨庆堂、阳启生、吴景峰、曾剑鹏、尹三华等,还有我。

邵阳市有古联“东塔七层层层孔(窗户)明诸葛(角)亮”,为诸葛亮所吟。擂台一开,千百年来,除李白外,无人工对下联。但邓桂荣慨然对曰“南岳八子子子甄嵘欧阳红”。八子均为文友,如胖子(张建安),疯子(邓桂荣),跛子(禹坤吾)。我是“转子”,小时口吃。

2014年8月24日,邓作诗《又梦高安友》:“现实中的铁哥们,梦境里的常见客。莫道身有千山隔,电话QQ把心连。劝君别为俗事累,潇洒地球走一回”。

我离开邵阳后,与邓深度交流减少。清明,我携妻儿回乡,彼此见一面,也是言语寥寥,生怕不慎刺痛他。我把要向他倾诉的深藏起来,他当然不会理解尘俗中的我。

对不起,我的仁兄!我永生难忘与你度过的燃情岁月,永生难忘你首月工资支助我!其实,你无数次跳进我的梦中不愿离去,我再也未遇如你真挚重情之人!

当然,在邓心底最神圣的,还是女性之美。说谁谁像山口百惠,谁谁神采韵致,谁谁富有古典美。女性是他生命之痛、精神寄托之一。初恋失败后,邓那颗寻寻觅觅之心,一刻都不曾懈怠过。然而,他的病态令女人、令世俗回避。

偶尔有人刚刚靠近,便被他病的复发彻底粉碎。也有人令他日日空想,胡思乱想,化作浪漫梦境,不吝诗文赞美,妥妥的柏拉图式。

依我看,邓并非爱上某人,而是爱上一种概念和化身,以此填补心灵最神秘处。犹如白居易写《长恨歌》,盖因痴迷一个无法存在于眼前的杨贵妃。

请呵护“纯真”

多年前,以“聪明字”招摇过市、求取功名之两君,恰好在长沙同桌吃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谈起书法,两人各吹其好,争着争着,竟然即席厮打起来,以满脸“青笔”“紫印”,扫尽斯文。

而邓桂荣是涵养担当之人,几十年几百篇诗文,无论发表与否,都是他的“亲骨肉”,日思夜想付之出版。他没想靠卖书赚钱,想让大伙认可他。但是出书,出版社看中好说,否则买书号、设计印刷等耗资不小。

而邓无钱无权无平台,工资被妻子掌管。邓妻是勤劳贤惠实在之人,然而在出书问题上,夫妻总是意见不合。

怎么办?

邓脸皮仿如少女,一张纸都可刮出血来。此前他从未借过钱,哪怕学生时代身无分文。为呵护着“亲骨肉”早日面世,邓只好麻着胆、厚着脸四处借钱。未开口,先诺还钱计划。可是应者寥寥。

也难怪,这年岁大家都不容易。再说,邓这次出版了,过一两年又要出,何时是个尽头。书出不来,邓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不知哪天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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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桂荣与曾剑鹏。邓桂荣供图

好在义士在也。如深圳律师、诗人曾剑鹏,一次就出手两万余元。

书一出版,邓捧起来“呼呼呼”贪婪吸香,仿佛百战归来的将军,抚摸着成堆战利品。于是不厌其烦地送书,也不考虑别人会不会看。

不过,邓以常态化微信交流,“检视”老同窗同乡同事学生好友看过其书没有。这些人是真读者,多为高评鼓励。邓对此格外珍视,不管你是真心还是敷衍。曾剑鹏评说,“邓文立意高远,朴实真诚,让我闻到哲学的味道,触摸真理的王国”。

邓每晚必服镇静剂才能入睡,长此以往副作用明显。他与外界接触交流少,穿着随意且不修边幅,对世事人情“半梦半醒”。何况莎士比亚言,诗人隐居在疯子的隔壁呢。

这与阎老能绝配。阎的病态无常,醒糊不定,常常“语惊四座”。“当官还是先前的老把总”,他俩一些思维惯性、是非标准、价值观念,还是“老刀牌”。

比如,阎老能唱起五六十年前的《打靶归来》一字不溜,时而赞颂几句“伟光正”、调几句标准俄语。邓桂荣则停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大学生天之骄子那阵。他俩总体呈现出正直善良和真诚,或者用“纯真”更为恰当。

在此,应该庆幸他俩,多了传统正统的,少了世故世俗的;多了真挚真诚的,少了虚假虚伪的;多了简单简约的,少了繁文缛节的。即使碰上尔虞我诈、结党营私、追名逐利、阴谋诡计之徒,也茫然不觉或不屑,似有超然物外、穿越之感。

朋友,请呵护好这份“纯真”吧。

突然想起济公。他出家后,酒肉穿肠,不喜念经,然救死扶弱,“佛祖心中留”。他被认为非正常之人,有人向方丈告状,要逐其出山门。方丈慧远言:“佛门广大,岂不容一癫僧!”此后无人再敢诟逐。

(吕高安)

[责任编辑:李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