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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公众对“人工智能+教育”的认识与期待

调查时间:2019年12月23日—2020年1月13日。

调查方式:通过互联网和微信公众平台发布网络问卷进行调查。共回收问卷3101份,数据有效率93.16%。

主要发现:

·教师、家长群体对人工智能赋能教育的认知程度和效果评价均高于整体平均水平。

·94.10%的受访者认为未来“人工智能+教育”的教育模式应用会越来越广泛。

·近九成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有助于实现“有教无类”和“因材施教”。

·45.48%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与教育相结合会导致部分教师失业,60.81%的受访者认为未来网络教育会取代传统学校教育。

·较高学历的受访者更认同人工智能对传统教育的影响有限,较低学历的受访者更认同新技术将完全变革传统教育。

·在当前阶段,公众建议“加强数据防护,增强用户隐私安全感”“确立技术边界,注重技术安全和伦理”。

“人工智能+教育”是融合现代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VR与AR等先进数字信息技术手段的增强型数字教育。现有的技术实践主要应用于远程教育、情景教学、智能管理、线上考核等方面。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利用智能技术改革教学方法、提高教育质量、提升教育治理能力、促进教育公平的实践创新不断出现,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趋势不可阻挡。为深入推进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的创新应用,《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2年)》等政策文件相继出台;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发挥网络教育和人工智能优势,创新教育和学习方式,加快发展面向每个人、适合每个人、更加开放灵活的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为人工智能赋能教育指明了发展方向。

受疫情影响,线上教育模式在中小学及高等院校中被进一步推广应用,推动“人工智能+教育”的发展模式从理念向现实的进一步实践。学生打开电脑,宅在家一样上课学习;教师利用视频直播,实时接收学生状态反馈;家长配合学生完成作业拍照上传,老师及时批阅……这期间,有些家长认为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在教育领域产生了“新亮点”,还有一些家长反映当前线上教育模式及技术平台仍有改进之处。以教师为主导角色的传统教育与新技术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摩擦,网上授课无法替代面授的“痛点”有哪些,什么样的“人工智能+教育”的发展模式更为公众所接受,随着各地开学时间逐渐明确,线上教学是否能走进教育常态化,人工智能技术的实践又将在教育领域引发哪些变革,人民论坛问卷调查中心对此展开调查,并得出以下重要结论:

公众普遍看好“人工智能+教育”的发展,教师、家长群体对人工智能赋能教育的认知程度和效果评价均高于整体平均水平

近八成受访者表示自己了解“人工智能+教育”。子女正在接受教育的受访者群体(3.39分,五分制,下同)、职业是教师的受访者群体(3.58分)对“人工智能+教育”的了解程度要显著高于整体平均水平(3.21分)。另外,98.56%的受访者应用过、愿意尝试应用、或者至少愿意了解“人工智能+教育”的发展。如图1所示,29.88%的受访者自己应用过相关学习模式;42.07%的受访者认为自己未来可能会应用;26.61%的受访者表示虽然自己不会主动应用,但会为了子女的应用需求而去主动了解。

1.1

尽管在“停课不停学”的号召下,部分学生接受网上授课只是无奈之举,但网课作为一种“人工智能+教育”较为成熟的实践产品,其优势早已显现。调查结果显示,“时间相对自由”(68.94%)、“可以反复观看”(64.48%)、“内容选择更多”(52.29%)是公众选择网课的主要原因。与此同时,“互动不畅”(59.24%)和“容易走神分心”(51.64%)则是公众不愿意选择网课的主要顾虑。

此外,调查还显示,公众认为人工智能为教育赋能最有助于提升“获取知识途径的丰富性”(86.76%)、“学习时空条件的灵活性”(84.93%)、“获取知识内容的准确性”(77.20%)。在子女正在接受教育的受访者群体认知中,对“学生学习意愿的主动性”(75.54%)、“教师教学方式的创新性”(80.47%)、“实践中教学成果与质量”(78.50%)的评价普遍高于无正在接受教育的子女的受访者群体(分别为58.98%、69.53%、61.72%);教师群体对上述三方面的评价(分别为80.09%、82.68%、81.82%)也明显高于非教师群体(分别为65.60%、74.25%、68.98%)。

近九成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有助于实现“有教无类”和“因材施教”,但“科技恐惧”、认知差异、传统教育观念等因素影响着公众对人工智能融入教育的接受度

人工智能赋能教育降低了知识传播的成本,使优质教育资源不受地域局限,并能够结合个性化定制,推动因材施教的实现。88.99%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让教育资源实现公平分配;近九成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有助于实现有教无类和因材施教(89.52%)。虽然在此次疫情期间,有新闻报道部分偏远山村地区学生因为网络或设备问题难以在线学习,并引发了社会强烈关注。但随后,教育部门迅速联合当地通信部门不断改善乡村网络教育环境,以更好破解农村偏远地区的网课“痛点”,将在线教育覆盖率大大提高,近一步提升了“人工智能+教育”模式的可及性。

超半数受访者对“人工智能+教育”发展模式的第一印象是积极正面的。55.05%的受访者用“未来感”一词形容“人工智能+教育”带给个人的感受,还有54.78%的受访者描述其第一印象是“有趣的”。部分公众对人工智能赋能教育存在“科技恐惧”情绪。“科技恐惧”的原因在学理上有很多解释,其一是公众易于对技术产生误解,例如“未来机器人会控制人类”;其二是新技术发展往往具有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加之大众传媒的错误引导,公众易高估技术失常的几率和毁灭性后果,例如核电厂、垃圾处理厂的“邻避效应”;其三是惧怕旧模式被迫改变,付出新的学习成本,并害怕对新事物丧失主导权。例如,部分教师对当前“视频授课”需要掌握的技术表现出“畏难”情绪,甚至有些教师在接受访谈时表示自己只是想将这一阶段“应付过去”。此次调查结果显示,9.17%的受访者对“人工智能+教育”的发展模式第一印象是“害怕”。

公众对“人工智能+教育”具体实践的认知度影响其接受度。一方面,子女正在接受教育的受访者群体对“人工智能+教育”各类实践方式和实践环节上的接受度普遍高于无正在接受教育的子女的受访者群体。另一方面,当受访者看到“人工智能+教育”的具体应用场景时,对其的接受度比只听到语言描述时有所提高。例如,92.00%的受访者愿意接受“面对面教学中使用智能黑板等高科技工具教学”,能勉强接受的受访者占比为5.77%,还有2.23%的受访者完全不能接受;而当受访者看到教师操作智能黑板进行教学的演示动图时,愿意接受的比例提高到95.94%,完全不能接受的占比不足1%(0.91%)。

部分公众对人工智能教学不符合传统教育观念和教育习惯表示担忧。有学者指出,人工智能的效能局限于“教”,而无法做到“育”。17.69%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华而不实”,13.24%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带来的教育“没有人情味”,无法实现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情感交流。同时,“真人教师+人工智能”的教育模式比“完全由拟人图像或动画/游戏角色作为教师”更易于让人接受。4.59%的受访者表示绝对不能接受由动画/游戏角色作为教师教学的视频,3.54%的受访者表示拟人图像作为教师教学的视频也不能被接受。

1.2

公众对“人工智能+教育”应用于教学不同环节的接受度有所不同。如图2所示,将人工智能作为教师的教具接受度最高(3.66分),其次是人工智能替代教师(3.50分),接受度最低的是人工智能作为课堂秩序的监管工具(3.26分)。调查结果显示,49.67%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应当作为教学工具辅助教师;32.51%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可以部分替代教师,减少教师的重复工作。此外在访谈中,有家长明确表达了自己对于课堂监控的抵触情绪,“孩子溜号是正常现象,没必要像‘抓罪犯一样’监视他们”。教育要考虑效果,更要考虑人道精神。

对“人工智能+教育”实践的接受度、需求与期待上存在差异:近四成受访者认为新技术将颠覆传统教育,二成受访者认为新技术对传统教育影响有限

在传统教育中,教师是教育的主体,学校是教育的场所。人工智能的融入打破了传统教育的时空界限。公众认为,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教育领域,将引发教学环境与课堂模式的变化(37.22%),将推动教学方式个性化、定制化(36.57%),课程设计和教师队伍结构也都将随之发生变化。

公众眼中传统教育与新技术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摩擦?从教育的主体来看,45.48%的受访者认为人工智能与教育相结合会导致大部分教师失业,子女正在接受教育的受访者群体、职业是教师的受访者群体更认同上述观点。从教育的场所(路径)来看,60.81%的受访者认为未来网络教育会取代传统学校教育。

1

在数据分析过程中,我们将持有“在未来,人工智能会完全取代教师,网络教育会完全取代传统教育”观点的受访者群体定义为主张新技术颠覆传统教育的“颠覆型”群体,将持有“在未来,人工智能无法取代教师,网络教育也无法取代传统教育”观点的受访者群体定义为主张新技术对传统教育作用有限的“保守型”群体。结合人口统计学变量进行聚类分析,两类群体特征如下:

“颠覆型”群体在受访者总数中占比近四成(38.01%),其中,较低学历占比(初中及以下、高中职高技校中专共计40.37%)显著高于整体水平(31.45%);教师群体占比(43.45%)超出整体平均水平(30.28%)十余个百分点。“保守型”群体在受访者总数中的占比为22.15%,较高学历占比(本科、硕博研究生共计56.80%)超出整体平均水平(44.95%)十余个百分点。

在“人工智能+教育”的公众认知方面,“颠覆型”群体较“保守型”群体表现更为积极。“颠覆型”群体中,自评对“人工智能+教育”非常了解的人数占比高达66.90%,群体自评得分为3.56分(五分制,下同);“保守型”群体中,自评对“人工智能+教育”非常了解的人数占比为24.85%,群体自评得分为2.98分。71.72%的“颠覆型”群体表示对“人工智能赋能教育”的话题非常感兴趣;在“保守型”群体中这一占比为45.56%。

在“人工智能+教育”实践的接受度方面,“颠覆型”群体较“保守型”群体更乐于尝试。41.03%的“颠覆型”群体应用过“人工智能+教育”相关学习模式,68.97%的“颠覆型”群体经常上网课;应用过“人工智能+教育”相关学习模式的“保守型”群体占比为24.85%,经常上网课的“保守型”群体占比为47.34%。如图3所示,“颠覆型”群体对“人工智能+教育”各类实践方式和实践环节的接受度普遍高于“保守型”群体。

根据数据差异,可以看出“保守型”群体的主要顾虑是教学过程中是否有人的“在场”。具体来说,在“面对面教学中使用智能黑板等高科技工具教学”和“由真人教师远程在线(可通过网络实时交流)的授课视频”的教学场景里,“保守型”群体接受的比例均过半。随着教学场景中人的参与减少,“保守型”群体接受的人数占比也在不断减少,拟人图像和虚拟角色教学视频的占比低于真人使用教具和真人远程在线约十个百分点。而从教学环节来看,“保守型”群体接受“全智能(无人)授课模式”的占比(45.56%)相比“教师将人工智能作为教具”(62.72%)显著降低。

在访谈中,“保守型”群体受访者提出,在人工智能与教育相结合的趋势下,更需要强化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情感沟通,教师拥有人工智能所无法取代的情感优势,在未来教师将越来越重要。而“颠覆型”群体受访者则认为,短期内人工智能不会取代教师,但现在不会应用人工智能的教师已经开始被会应用人工智能的教师逐渐取代,这一趋势将对教师群体造成颠覆性影响,教师的角色可能逐渐转变为“辅导员”,而这一角色部分家长自身就能够胜任。

1.4

“颠覆型”群体更注重拓展应用范围,关注社会整体观念转向;“保守型”群体更注重配套法律法规,关注试点引领成果。关于未来“人工智能+教育”发展,“颠覆型”群体认为当前较为紧迫的三项工作是“加强数据防护,增强用户隐私安全感”(53.10%)、“确立技术边界,注重技术安全和伦理”(50.69%)、“扩展应用范围,将新技术多用于实践”(47.93%);“保守型”群体认为当前紧迫的三项工作是“加强数据防护,增强用户隐私安全感”(56.80%)、“配套法律法规,惩治欺诈、网络暴力”(49.11%)、“确立技术边界,注重技术安全和伦理”(48.52%)。“颠覆型”群体认为当前应当着重关注观念转向(53.10%);“保守型”群体则认为当前应当着重关注试点引领(60.95%)。

从整体数据来看(见图4),超半数受访者认为,在当前阶段,应着力“加强数据防护,增强用户隐私安全感”(55.57%),其次为“确立技术边界,注重技术安全和伦理”(49.67%)。

【执笔:人民智库研究员 李思琪】

责编:贺胜兰 / 司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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