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上映的印度电影《神秘巨星》，叙述的是有音乐天赋的14岁少女尹希娅如何冲破家庭和社会的种种束缚，实现自己歌手梦想的故事。而稍早的另一部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反映的也是类似的题材，都反映了印度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情况。这两部电影在中国热播，感动了许多中国人，也再度引起了人们对印度女性社会地位问题的热议。
尽管当前印度女性的社会地位已有很大改善，但不得不承认，印度仍是世界上女性社会地位最糟糕的地区之一。根据印度财政部发布的《2017—2018经济调查报告》，重男轻女已经导致印度诞生了2100万“没人要”的女孩。而据联合国的数据显示，印度女性的生存环境在世界范围内名列倒数第四，仅优于阿富汗、刚果、巴基斯坦。在印度，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是很少见的，10名妇女中只有2名会在结婚仪式前见到自己未来的丈夫，绝大多数女性不能对自己的婚姻提出任何意见。同时，不断爆出的恶性强奸案件更使印度蒙羞。
从历史角度来看，在农耕社会，耕田种地、搬运收获物、畜牧、迁徙、打仗，都是拼体力的活动，男性在体力上比女性占优势，男权主义的群体更具有生存优势，故男尊女卑、男优女劣的价值观便进入了主流意识形态，并逐渐成为一种普遍性的价值观为人们所接受。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出现新的适应性演化。近代以来出现的工业化以及相伴随的城市化的不断发展，使得男性身体上的优势逐渐丧失。女性几乎能够做男人所做的一切事情，甚至在有的领域比男性做得更好。工作给女性带来了经济和人格上的独立，提高了她们的社会地位。但是当前印度大多数女性从事的是收入低、地位低、单调而重复的劳动，比如农活等。同时，大多数印度女性工作是为了贴补家用和维持生活，没有长远的职业发展前景。正是由于没有较高的收入以及较好的职业，一些印度女性缺少话语权，社会地位低下。
《神秘巨星》中有一组反差强烈的镜头：女主角尹希娅在互联网上发布自己唱歌的视频。一方面，一台电脑把尹希娅与广大的 、陌生的外部世界联结起来，任何人都可以在社交网站上发布自己的视频、声音和观点，表明世界已进入任何时候都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进行交流的时代。另一方面，交流的主体却不得不用罩袍蒙着自己的身体，仅仅露出双眼和发出声音。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在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的世界，个性的张扬、个人权利的维护、个人梦想的实现与传统力量产生的激烈矛盾与冲突，而这正是当前印度社会的现实。
工业化、城市化带来世界性的“个人化”趋势，使社会规范的力量变弱，人们赋予“个体性”更高的价值，社会越来越强调个体的权利、自由、个人幸福、个性和独创性。“个人化”趋势显然是有利于女性地位提高和实现男女平等的。所有政治制度、社会管理制度的设计也应更符合这个趋势，即更符合个人的独立、个人尊严与平等，尊重每个人追求梦想的权利，创造每个人实现梦想的条件。文化的进化在很大程度上是环境对群体而不是个体进行选择的结果。在世界性的“个人化”趋势下，传统文化要适应性演化，这其中也包括人为的调整，否则文化就会像某些生物难以适应新环境而被淘汰一样，最终灭亡。
我们通常说，“妇女地位是社会进步的标尺”。这句话的含义是：工业化、城市化使人类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人类文化在朝着越来越强调个体自由、权利平等的方向演化。印度近些年来在经济上获得了巨大成就。一些印度知识分子骄傲地宣称未来的世纪将是印度的世纪。但一个社会若不能善待其人口的另一半，便无法善用一半的资源，这种发展终是不可持续的。印度社会的发展应综合考虑女性的经济地位、受教育程度、政治参与、健康和生存状况等。
近些年印度在解决男女平等问题上是有所进展的。一些印度女性逐渐获得了更多的“个性化”选择机会，她们有机会获得良好的教育，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自己喜欢的伴侣，甚至可以选择是否生育。但是不可否认，印度女性社会地位的提升仍任重道远。未来，印度需要彻底改变社会对于女性的认知，逐渐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
（作者为北京大学教授，华侨大学特聘教授、心理文化学研究所所长）
【参考文献】
①《不生男孩不罢休 报告称印度2100万女孩“多余”》，新华网，2018年2月1日。
责编/孙渴 美编/王梦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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